前不久《躺平即正义》一文横空出世,把躺平的社会现象推到了国人面前,成为近一个月以来热议的话题。该篇文章的作者骆华忠被认为是躺平学大师,他的文章充满着哲理,可以看出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躺平这个现象并不是最近才有,乃是一个长期累积的现象。骆华忠坦诚自己也接触过“三和大神”,但无法接受他们的一些诸如买血浆之类的做法。可以说,躺平是三和现象的升级版。
就骆华忠而言,躺平不是“懒”,躺平青年也不是废青。骆华忠将“躺平学”视为一次“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是“社会冲突论的一种实践”。这两句哲学味道浓浓的言语,加上他取的具有宣言性质的标题——躺平即正义,我们大概可以看见躺平背后的价值理念。
如果躺平即是正义,那就意味着在躺平之外,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不义。问题是,在躺平族的眼里,不义指什么?答案在骆华忠提炼的口号里。他说“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实在厉害,可谓一下子点出了问题所在。“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意思很明显,即当人在非躺平状态,特别是内卷白热化的状态里,人不是成为万物的尺度,反而是万物定义了人的价值。此种社会价值体系随处可见,一个人如果没有外在的物质加持,就会被认为没有价值。如果没有稳定的工作、可观的收入,没有自己的房产,基本上就会被人认为没有价值。
很显然,在现代社会,人早就被严重物化了。整个社会所宣扬的物质成为了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所在。骆华忠等人直觉到这种价值体系的荒谬,看出整个次序被颠倒了。所以,他们喊出了“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意思是只有把那些物质上所谓的功成名就抛弃之后,只剩下赤裸裸的人之后,人自身的尊贵的价值才能再次显现,此时人不再被物质界定其价值,人可以回到万物之灵的位份上。
所以,躺平就成为了一种抗议,是人性被物化之后发出的呐喊,也就是人性想要恢复应有之样子的一种实践,这就是骆华忠称躺平为“社会冲突论的一种实践”的原因所在。
除此之外,骆华忠称躺平是一种后现代的解构。那么,躺平族要解构的是什么?顺着上文的思路,我们不难发现,躺平族要脱离被物质所定义的价值体系,就必须从这价值体系所赖以生存的社会结构入手并加以解构。就普罗大众所接触的层面而言,家庭和工作就是这结构所在。所以,躺平就针对这结构进行解构,他们不愿意结婚组建家庭,不愿意生儿育女,不愿意参加常规的工作。他们以低消费和节制欲望消极的进行解构事业。他们以不进入这社会所定义的价值来进行无声的抗议。他们期待通过躺平,人性得以在物质之外浴火重生。
可以说,以骆华忠为代表的躺平主义很深刻的发现了问题所在,并在极其有限的空间里积极寻找出路。当然,这种形式看起来非常消极,似乎也没什么难度。但我们知道在社会洪流面前,这种看似简单的躺平背后也是一种极其艰难的抉择,每个个体在躺平时所要面临的种种压力可想而知。就我的信仰和认知而言,我对躺平并不反感。然而,很可惜,他们在解决问题时走错了道路。
躺平族看出扭曲人性、压抑人性的社会现实,这是很难得的,但他们选择的是解构。这正说明了他们的思考依然没有超越时代的特征。我们现在正处在后现代的解构社会里,结婚成本让人望而却步,严重内卷的子女教育,996或007的工作等等,其本质就是一种解构。虽然这些没有跳出社会所定义的基本框架,但层层加码的压力早就在蚕食着这些框架,使得家庭等人类赖以生存的单元徒有其名,渐渐偏离其本质。
解构解决不了问题,解构后留下的是一片茫然,对人性依然无益处。躺平族可以借此获得短暂的释放感,但时间会证明他们依旧在扭曲与压抑中。因为人性的建造本身离不开一定的社会秩序。问题不在于家庭、工作,而在于无穷的欲望肆无忌惮的破坏了家庭和工作,或者说是罪以前所未有的势力侵入了家庭和工作领域。“修理看守”和“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创2:15,1:26)是神一开始就为人所定的秩序,人可以在这些秩序中完善人性。如果这些秩序被冲击、被扭曲,那么人性就会被压制、被扭曲。
我们需要更新罪恶的观念。其实罪恶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狭隘,似乎仅限于道德层面。罪恶更多时候表现在秩序被破坏,无序带来的混乱使得所有的人都在压制之中。撒旦的堕落被称为是“不守本位,离开自己住处”(犹6);以色列历史上的士师时代,道德沦丧,各种罪恶层出不穷,圣经将此总结为“那时,以色列中没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士21:25)。人类常识也告诉我们,战乱年代人性被扭曲的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躺平在表现形式上可以说是一种在宗教之外的出世,是一种将自己从非常态的竞争中分别出来的行为。但躺平只是消极意义上的举动,它缺乏根本性的强大内持力。躺平发现了问题,但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是内卷还是躺平,因为缺乏了终极、永恒的维度,都将证明并不是人类的出路。人们正是缺乏了终极的关注,停留在封闭的系统里,才走入了内卷。同样,缺乏了永恒的躺平也会失去意义,不能给人带来安慰或盼望。圣经中有叫人休息的教导,以赛亚先知明言“你们得救在乎归回安息,你们得力在乎平静安稳”(赛30:15)。但这种休息是安息在神的怀中,是将自己的生命连于神,以让神改变人。圣经也有类似“殷勤,不可懒惰”的教导(罗12:11),这种殷勤不是毫无节制的竞争,而是在行事中与神同行。
这样看来,躺平虽然发现了问题,也发出了呐喊,但躺平本身并不能解决问题。秩序被冲击,人性被扭曲的解决办法不是把秩序推倒,而应该把秩序扶正,清除腐蚀秩序根基的罪恶。内卷和躺平,就对人性的伤害而言,最终带来的结果是一样的。在内卷和躺平之间,只有一条正路,那就是回归到神所命定的秩序轨道上来,并依靠基督得胜罪恶。人性的母版乃在于神的形象,只有亲近神,人性才能得以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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