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9月 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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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灵城》第10章:花

“爸,你有没有觉得哥哥醒来后很奇怪?”李遇的妹妹小岚在和父亲一起喝咖啡。

“奇怪,奇怪吗?”

“你看啊,他没有问你为什么来上海定居了,也没有因为女朋友跟人跑了很伤心,他自己也不去咖啡店,没事就在大街上闲逛。不奇怪吗?”小岚一边喝了一口咖啡,一边说。

此时李遇正从三楼下来,父亲咳嗽了一声,轻声说:“没觉得奇怪啊。”然后又抬头跟儿子打招呼:“早啊,咖啡要吗?”

小岚也马上转过头来问:“对啊,咖啡喝吗?”

“哦,不喝,我有个事情想和你们商量。”李遇到了一大杯白开水,然后坐在父亲和妹妹的中间。

“什么事?”父亲问。

“我想啊,让林晨的父母搬到我这里住,他们一直在医院附近租房子,我去看了一下,条件不太好。”李遇说。

“哦,行啊,反正房子是你的。”父亲说。

“住一楼客房吗?”妹妹小岚问。

“对,我回头找阿姨收拾一下。”

“别找阿姨了,让你妹妹帮你收拾一下呗。”

“别别别,我今天要去工作室,我都当了三年半的佣人了,我现在解放了。你看爸,就是偏心儿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女儿。”

“谁说的,我的卡不在你那嘛。身家全给你了,还你哥呢。”

“什么卡?”李遇一脸懵地问。

小岚将父亲之前把舟山房子卖掉,以及后面搬来上海住的事情都跟李遇讲了一遍,其实,李遇都知道。

李遇也再次想起父亲自己一个人在舟山家里晕倒的事情,然后说:“挺好,老了,自己一个人住能行吗?你还是得靠你这两个孩子。”

“对对对,我就靠你们俩个了。”

“你的卡,我回头给你儿子。”小岚笑着说。

“别,这是爸给你的嫁妆啊,厚礼。”

几天后,李遇说服了林晨的妈妈,他们搬到了李遇的房子里来住。

“这房子真大啊!”林晨的父亲说。

“哎呀,这不会麻烦你们吧。”林晨的母亲说。

“不麻烦,李遇和林晨是好朋友,你们就当自己儿子家一样。”李遇的父亲说。

“是的,不麻烦,您就放心住,这里离医院也近。”李遇说。

那一天,林晨也出现了,他站在李遇的旁边,感激他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之后他便跟着晨光去了印度。

“我怎么感觉像是来到了电影里。”林晨和晨光行走在孟买的上空,对晨光说。

电影,这里不是电影,这里是1992年的孟买。”晨光一边扑闪着翅膀,一边说。

“1992年,25年前,我们回到古代了?”林晨不解地问。

“是啊,我这次的轮值不只是空间变了,连时间也变了。”

“那我还能回到正确时间的上海吗?”

“当然,随时可以。”

“那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晨把整个印度都看了个遍,或许是因为妻子有了托付,父母也暂居李遇家里,他心里完全没有了牵挂,也没有了起初的焦虑,他开始习惯了一种以灵的生命状态,去看这个世界。

只是当他和晨光一起出去工作时,他感受到了比在上海时更悲伤的情绪。

有一次一个女人,被从红灯区里扔到马路上,赤裸着身体,奄奄一息,最后离开了这个世界。第二天,整个城市的人观看了她尸体。

还有一次,一个孩子因为饥饿,去偷东西,被打死后,扔在周围的垃圾堆里。

每天有无数的女婴,被自己的父母扔进水里。贫民窟里有无数的妇女被凌辱、惨死。这是一个非常混乱的时代和地方,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焦灼的气味。

和晨光在一起很无趣,他没有李遇那么健谈。大多数时候是保持沉默的,而林晨想要知道的事情,也问了成百上千遍,他都是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这个城市也有他吸引人的地方,那些富有的人,住在皇宫一样的房子里,载歌载舞,生活奢华而丰富。那些贫穷的人,每天拼尽全力,能够赚到的钱,依然吃不饱饭。但他们也跳舞,表现出了一种对死亡无畏的态度。这样的态度,在上海时不常见。

林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如果他能醒过来,他要来看看真实的世界里,正确的时间下的孟买,看看和现在有哪里不一样。

上海那边,林晨的父亲自从住到了李遇家里,便每天和李遇的父亲混在一起。为了不让他出去喝酒,李遇买了很多好酒在家里放着。但林晨的父亲却戒酒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得知了自己的媳妇已经和自己的儿子离婚了,他每天也往医院去跑,让林晨的母亲回家休息。林晨偶尔穿过时空之路,回到上海,也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一些话,只是父母都听不到。

转眼,到了前妻余雯的婚礼当天。

“今天余雯结婚,你去吗?”晨光问林晨。

“不去了吧,不去了。”

“哦,行,过两天我又要到上面去一趟,你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吧。”

“那再麻烦你去问问我的事情。”

“行。”

余雯婚礼当天,林晨还是偷偷的去了,其实是正大光明的去了,反正大家也看不到他。对于自己的前妻,他依然满怀爱意。

婚礼很简单,因为是二婚,自己的前夫还在医院躺着。余雯并没有邀请很多的人,只是邀请了几个熟悉的人,选了一个小教堂,算是走一个婚礼的过场,她也没有表现的很开心。

直到婚礼结束,一辆敞篷跑车停在礼堂的门口,是李遇的车,车上摆满了紫色的马蹄莲。

当余雯看见一车的马蹄莲时,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和林晨领完证后,搬到了一起住,没有婚礼仪式。“要是有婚礼仪式,我想用马蹄莲当捧花,婚车也要用马蹄莲装饰。”那个晚上,她和林晨畅想着有一场美好的婚礼。仿如隔世,但从车上下来的不是林晨,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余雯的眼泪滴落一颗,又马上擦拭干净。

“我送你们回家,或者去酒店。”李遇上前说。

“哦,我们没定车啊。”新郎上前回答。

“哦,这个是礼堂的免费服务,针对于没有预备婚车的新人,我们提供一次送客服务。”李遇说着提前想好的台词。

“哦,雯雯,你看呢?”新郎转身对余雯说。

“哦,行啊。”

他们坐上李遇的车子,开往回家的路上,余雯有一种林晨就在身边的感觉,而此时林晨也确实正坐在李遇旁边的副驾驶的位子上。

“这个车子还真不错。”新郎说。

“对,对,我们也是租来的。”李遇说着,其实这是他自己的车。

余雯强忍着泪水,心里万分感激,但她不知道要感激谁,感激这样的巧合,还是……她想,或许这是来自林晨的祝福,因为马蹄莲的事情,她只和他说过。

车到半路,林晨飞去,去医院看了一眼自己和父母,便又回到孟买。

“你还是去了”晨光问。

“嗯,还是想去看看。”

李遇那天不只是做了花车司机,还偷偷转了两万块钱的份子钱。余雯的银行卡号,则是从林晨的母亲那里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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