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22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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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回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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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看了一个视频,作者讲的是自己的二舅,简短的10多分钟,基本叙述了二舅的一生,从二舅幼时学习很好满有希望考上不错的大学,到因为打针落下了终生残疾,从残疾中接受苦难,在苦难中又甘于平凡,甚至没有遗憾,一生努力勤恳,热爱生活

作为老师的作者完全没有料到关于二舅的视频会火起来,所以托人把二舅和姥姥接到了一个无人得知的地方,直到热度退去,对于作者而言,他不希望今天的所谓流量和人群打扰两位老人的生活,作者说苦难就是苦难,没有什么可以歌颂的地方。

但是我觉得在苦难中的人的坚韧才是我们每一个人需要有的,在今天物欲横流的环境中,二舅带给我们的是人该有的面对苦难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生活,努力服务周围的品质。

这也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三叔,三叔和这个作者的二舅唯一相同的都是他们都没有结婚,更不同的是我的三叔没有什么学问,所以对很多事也没有很好的判断力和自制力,倘若他不饮酒过多,不吸烟过多,现在或者还在某一间古老的房子里听着他喜欢的戏曲,摆弄着他所爱的音响,听夏日的蝉鸣!

三叔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学过电工,他也喜欢摆弄电器一类的,自己修收音机,自己把屋里的电线扯了一遍,也自己修一些别的东西,偶尔还会做一些手工作品,随着记忆的流逝我也渐渐的忘却了,只是在他的身上,让我常常感慨人生命的悲伤和短暂,如同关于二舅的视频里作者说的,生老病死,生死已经够难,为何还要加上老和病,作者说或许老与病是生与死之间岁月长河里的缓冲地带,是必须要有的一个过程!

关于三叔的文章在上学的时候写的,今天修修改改,再发一下吧,阳光大好,常想起远去的亲人,心里又觉得雪满长安道!

我的三叔一辈子没有结婚,他活着的时候我和别人一样认为他是个傻子,现在我越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误解了他。因为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按着他自己的人性表达出来的,没有何谓的聪明与傻,聪明人和傻的人最后的结局不都是一样吗?

我儿时的记忆是模糊的,记忆和做梦现在回忆起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团团的光影,像极了油画的色彩,看得清轮廓又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我小的时候躺卧在奶奶家的槐树下,虽然小小的床是淡黄色的竹子做的,如今想起来,我倒觉得是绿色的了,那槐树的色彩蔓延到我的竹床边,笼罩着树叶的墨绿,我只听见爷爷奶奶父母们在床头说些话,悉悉索索的声音和树叶里的鸟声混为一体,听不清却一直存在记忆里。

我对三叔的记忆是从这样的季节里散开的,也是一个阳光斑驳的夏天,我在奶奶的院子里奔跑转圈,有一个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高粱杆子做的笼子,里面住着绿色的蝈蝈。

三叔对我说 ,这次出去也没有挣到什么钱,没有给你买东西,就抓了一些蝈蝈。

我很喜欢蝈蝈的叫声,觉得非常神奇。

三叔把它们放在了院子的树上,一到晚上就能听见它们的叫声,奶奶围着黑色的棉布围裙在土房子里熬着南瓜汤,煤油灯的光映着她的脸。

我想她听的见蝈蝈在树上的声音也是很喜悦她的这个傻儿子。

妈妈说人家都说你三叔是傻子,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会说这样体面的话,我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很爱我的,我幼时的农村是没有什么玩具的,在他眼里,蝈蝈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秋天渐渐的来了,蝈蝈的声音也渐渐的稀少,人都忙了一个夏天,准备出去打工了,我很担心树上的蝈蝈没有吃的,容易饿着。

后来才知道它们之所以渐渐的少了是因为被鸟儿给吃了,叫声固然是美好的,却给自己带来了想不到的灾祸。

万物生长,回忆三叔

我上初中的时候,三叔去外地,被人家诓骗到了黑煤窑里,受了非人的虐待一个多月,家里人急的登报寻找他,依然是杳无音讯,后来在一个傍晚,三叔踉踉跄跄的从外面走回来,邻居正在院里洒水扫地,奶奶也没有说什么,给他盛满了热热的南瓜汤。

直到今日,我突然静下心来想想他的那段经历,他虽然傻,却还是知道人家骗了他,伤害了他,他知道自己能够逃出来简直是死里逃生的痛苦,我们从未问过他这一路是怎样摸到家的,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回来了就好,什么事也没有了。

经过这件事三叔不再出去打工了,他和爷爷奶奶一起居住,我们家也搬了出来,不过他经常来帮助我们家干活,有时候他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给我耍一些心眼,今天想起来,无非是想吸些烟喝些啤酒罢了,我都会暗地里给他一些零花钱,因为我知道那些不好的爱好是他唯一的快乐了吧。

村子里都知道他的性格,会塞给他一些吃的喝的吸的,让他去帮忙挑粪,这让我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一方面又无可奈何。

爷爷去世以后,三叔就变了一个人,整天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到处走,捡些废品换些零花钱买些烟酒,有一次他喝醉了坐在爷爷的老院子门前对我说,我想你爷爷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现在想起来这是他对人生的仅有的感慨,他只想找自己的父母,这种感情也是我们人性中核心的,起初他就呼唤我们你在哪里?我想他是想和爷爷在一起的。

我回到爷爷的屋子里,看着爷爷的遗像,沉默很久。

三叔的病情越来越重,我陪着他去挂针,去洗手间的路上他说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不喝酒了,我虽然知道他还会再喝的,也随声应和着夸奖他。

六月底,我需要外出南京,临走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了,三叔说他想吃番茄吃瓜子,我去街上给他买了些番茄,去村里买瓜子的时候,人家说你买贵一些的还是便宜一些的,我起初是想买便宜的,因为想着他会好起来,以后有机会吃更好的,只是还是给他买了最好的瓜子。

我匆匆忙忙的赶到南京,正是六一儿童节,孩子们在街上走着高兴的蹦着,我还没有从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缓过神来,妈妈给我打电话说:

你三叔不在了,我突然觉得失去了很多东西,连心脏肺腑感觉都没有了。

我走在南京的街道上,唱着胡乱的歌,我走累了,就坐在晚上的路边,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变得和城市上空的夜色一样黑暗了。

今年的夏天,我去爷爷奶奶的院子里收拾东西,整个院子长满了莴苣,草茂盛的很,草下面盖着三叔拾捡的破烂废品,我看到这些,想起了他给我带的蝈蝈,对于他,这些就是他最珍贵的礼物了吧。

院子里的槐树已经没有了很多年,我也记不清自己幼时竹床摆放的位置,也听不见蝈蝈的叫声。

我望着村头田地里他的坟墓,我想三叔应该睡的很安稳幸福了,因为在田地里有大片的豆田,有绿色的蝈蝈,有无数的庄稼陪着他。


2018.10.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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