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军，我从永新大厦出来，去弄堂的咖啡馆小憩。暮春的雨淋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脸颊上满是水。路灯的光有些昏黄，洒在湿漉的街面，光影凌碎，行人稀少；我坐下，没要喝的，点了一只烟。
这样的时刻，通常都要和你视频，无论是在上海、合肥还是温哥华或者费城。我会先发给你随手拍的街景和行人，黑白的，没有色彩，只有明暗；我也会向你轻微吐槽，英文不好，闹出了笑话，或者时日无多不想就此结束。
你会严肃有节奏地说，生命本身是一种和不确定性之间的对抗。你还会说，“生命的气息是丰厚、复杂、模糊，有着原始的神秘和本能的力量、反应……”，你总是说，语言需要打磨，就像音乐需要想象，要让每一个语词都彰显生命的高贵和力量。
我说，我的那些文字粗糙、生硬而断裂。
你说，要进入内心的深邃、博大和隐秘，要严肃地表达，让表达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说，年少的时候总是想象一个场景：孤独的歌手，遥远的道路，夕阳、列车、爱情、友谊、忧郁的曲调、间或的激情，延伸……
你说，那是生命的少年时代，触碰到的生命的某种基调：行走、浪漫与温情…… 彼此的积极碰撞，温暖中相互给予力量。
我说，当我死去的时候，希望可以从阳光的边际俯瞰大地，看着所有的历史瞬间坍塌。
你说，死亡终将吞噬所有的光明，却无法磨灭生命的高贵与辉煌，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我说，坐在费城的火车上莫名其妙的感动似曾相识，好像来过。我看到自由的钟，可是看不到那些曾经死去的魂灵。
你说，整个世界都曾在发生在我们心里，世界从来都在我们心里。那些逝去的魂灵以他们的方式陪伴着我们……
雨还在下，整个城市已经泪流满面。志军，我的烟抽完了，我要去坐地铁了，你还在吗？
此刻，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陪伴生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