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21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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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小文两则

近来发生的事情较多,想是心情受了影响,在许多事上都咬着牙,屏住气,万千思绪化作了一股狠劲儿。只是心里充满了劲儿,却无处发散,只好把自己眼所见的,心所想的,以拙笔化入故事里。


故事情节均为杜撰。



草民


八月小文两则

烈日当空,蓝天被浅浅的云雾晕了白,一阵风儿袭来,你以为尘沙将起,却有一丝丝微雨薄薄地打在地上,瞬间也就蒸发了。
远远望去,灰蒙蒙的大地颜色又深了些许,只见那条路口,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走来,上面是个脏兮兮的人。
他们朝前走来,路边的人围观却捂着鼻子,囚车里散发着变质菜叶和干涸馒头的味道,这是牢狱的味道。
行至大堂,众人左右围观,彼此拥挤,把官兵都挤得只有一半的位置。只是这威吓声仍不能停止,他们手握廷杖,咚咚捣地,“威武,威武……”如钟声,又像咒语一样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那判官,一个看起来较慈祥的老头,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师爷,也笑盈盈地走来,同旁观的民众打了招呼后,坐上了他的椅子。

可谁曾想,他一坐下就露出了藏着的模样,目光如炬,几乎要把眼见之人刺穿,众人看着不禁颤栗,连那犯人被推上来都没注意到。

八月小文两则

啪地一声,醒目沾桌,判官圆眼一瞪,便朝那犯人问道:

“堂下何人?!”
“草民只一介草民,来自无乡无镇无省份,本就一屠夫,后又转行做了先生,不知草民何罪之有?可知草民受了冤枉?还请大人……”
“大胆刁民!何人准你多说这几句,本官只问你何人是也,何必多费口舌扰我不快!”
一旁侍卫忽然冲出一个来,举起手来,巴掌便将这囚犯打倒在地,怒道:
“大人只让你说自己是谁,你怎敢,你怎敢!说这些不该说的话,待会再说不行吗?你是想挨我这板子?”
公堂上,判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却任由那侍卫打骂,直至他举起廷杖来,便伸手制止了他:
“让本官继续问他。”转向那囚徒,“你可知自己因何事被抓,所犯何罪?”
“大人,草民只是上月与同伴离城游历,去往邻城赏花拈草,回来后便被守城的官兵缉拿。他们说,草民未行大路往邻城去,定是勾结了山里的土匪。只是草民本就是走大路……”

八月小文两则

“住口!”那侍卫又跳了出来,拿起板子,边打边说,“你岂有资格多说一句话?是不是没尝过我板子的滋味?说了问什么说什么,为何还要多嘴?”

那人被打得嗷嗷乱叫,只是仍夹杂着“冤枉”二字混在惨叫声里,那侍卫越发来气。判官呢,只在堂上看着好戏。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侍卫要出来捣乱,这案子本就是冤案,不过是为自己立个威罢了,那侍卫也是要被提携为捕头的候选之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囚犯已被打得昏厥过去了,判官看了,让侍卫停手,对着瑟瑟发抖的民众道:“本堂暂时休息吧,犯人染了重病,身体不适,送回牢中歇息,等候大夫医治。”

八月小文两则

众人不知那套话为何义,场景摆在他们眼前,他们眼睛看见却不敢明白。

这判官眼神一瞪,便撑起了整部戏剧的调性,即使理智早已崩塌,观众还能继续看下去、等下去。不然的话就进不了这个院子,就只能出城拈花惹草了。
真没什么意义,认了吧,认了吧。
众人都默念着这几句话,连那囚犯的家人也抹着眼泪写了一张纸条,让他还是从了这判官,免得丢了性命。
随着威武的轰鸣声,观众、侍从、判官各自回到家中,安居乐业,合家团圆。
小雨淅淅沥沥起来,土地渐渐泥泞,厅堂里只剩下哭泣的家人在哭泣,还有囚犯残留的气味依旧残留。

20220805



资格

八月小文两则

夏季末期,温度已经达到了鼎盛,有一个农夫赶往自己的田地,准备收获还属娇嫩的玉米。他背着竹筐,头上裹着汗巾,俨然一幅劳动人民的模样。

他地里的玉米长得奇好,杆子比其他人家的都高,叶子茂盛得让人难以前行。这盛况许久未见了,要不是今年种配得好,可能这玉米又会像去年那样歪七八扭,大小不一。带着如此的愉悦,农夫一头将自己埋进了大道旁的玉米丛中,开始了今天的农忙。
原野间,蟋蟀牢骚的声音,配合掰棒子和吭哧的声音,烈日在上静静观望,一切都显得那般自然惬意。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那声音很快,紧接着嘶啸声与人生也临近了。农夫听见,回头想看看这动静的由来,却发现密密麻麻的秆子早已将他与外面隔得严严实实。
这么快的步子,大概是送急信的人吧。农夫这么想着,准备继续埋头苦干。
只是又来了一阵动静,打断了他手上的动作。只听得噗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刺破了空气,从远处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阵惨叫声,马儿受惊的声音,还有人掉落在地的声音。

农夫吓了一跳,他年幼时经历过开国战争,明白这是远处的弓箭将这送急信的人击倒了。他赶忙蹲在玉米秆的空隙间,屏住呼吸,免得被人发现。

八月小文两则

远处的跑马声越来越近,农夫的心跳也随着越来越急,忽然附近又有一阵响动,一块石头从天落下,把这藏匿者可吓得不轻,险些叫出声来。

外面追赶的人已到,听着像是有十几个人,农夫听着他们的谈论,渐渐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报告大人,人还活着!”一个青涩的声音道。紧接着脚步声更加逼近,看来是这群人将这送信的围了起来。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东西,这有两个包,还有马鞍处也看看!”一个较为年长的声音命令道。一阵窸窣,农民以为这是远山处那群劫镖的土匪,不禁好奇他们为何不怕官府,竟闯进居民区,更不敢动弹一丝了。
“大人,这里只有他要送的其他信件,还有随宝而行的信笺,再没别的东西了。”又有声音在汇报。

“咳咳……哈哈哈,你们这群狗官,上当了吧,我们早已兵分五路引开你们了……现在你们抓住了我,可玉玺大概已经到目的地了吧……”这一听就是那伤者的声音,他声音很小,农夫只能听得到七八成,虽然如此,却听到了玉玺二字,一时间,他没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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嘡啷一声,外面人们抽刀的声音惊醒了他,又是一阵窸窣,只听见外面愤愤道:“糟了!上当了,你,赶紧禀报王爷,玉玺不在这里,我们需要四路支援;你,留下来清理尸体,不要惊动当地官府;其他人分好四队,分头找到剩下四个信使!”

“是!”马蹄声隆隆作响,农夫终于可以稍稍把心放下了。只是外面还有一人,听着他拖动尸体的声音,仍旧不敢发出一点响声。
只是他还是壮着胆子,伸手触到了先前落在面前的那块石头,竟是一块美玉,一角有黄金镶嵌,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纹,是一条龙的微雕。反过来一看,背面竟是红红的印章。
农夫大惊,这不就是说书先生讲得皇家之宝吗?原来他们说的“yu’xi”就是这个玩意儿。记得说书先生说过,凡是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就能对天下发号施令,自己这不就捡到宝了吗?
农夫激动得几乎要按耐不住了,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处理好尸体,踏上马走了。听着声音远去,他赶忙抱着玉玺起身,顾不上早已僵直的身体正在发麻,一瘸一拐地走到边上探出了头。

路边早已没了什么痕迹,没有飞箭的残余,没有掉落的布匹,只见几行马蹄印记,还有路边被翻动过的湿土,想是用来盖住染红大地的鲜血吧。至于尸体,农夫完全不知被扔到了哪里,路面依旧是宁静的,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八月小文两则

农夫也不在意这一切,他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只有手中宝物带来的欣喜,于是他摘下头巾,露出秃了毛的头顶,包起那块美玉便朝家里飞奔而去。

路上村口在门前乘凉的老张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招呼,农夫也不在乎:岂不知我都是要当皇帝的人了?你们在这里悠闲地歇息,勤恳地做工,我之前也是这样,可现在这个宝贝将会让我逃离这一切的平凡,得玉玺者得天下,天下都是我的了,那几亩田我还在乎干啥?
就这么飞奔着,烈日才不管你手里拿了什么宝贝,依旧那般绽放着,农夫的衣服要被汗水全数湿透了,因为他变成了欢喜奔腾的马儿。他一会儿扯扯衣领,一会儿拽拽裤子,想让自己舒服起来,却仍是止不住地流淌。
等着吧!等我以后进了皇宫,不知道有多少宫女给我扇风,多少太监给我递水,那时候我怎么能出一滴汗?
一块玉玺的魔力真的如此之大吗?远方有一群不知名的人仍旧在绞杀着没有宝贝的信使,农夫却早已得到了他们渴求的东西。
他为此开心得发了疯,就在跑到家门不远处的灌木丛旁,他忽然停下,把象征自己权利资格的玉玺放在地上,刨开灌木中间的土地。
他出门时根本没有锄头,却用双手把这坑刨得四方规整,像是做了一个为了玉玺定做的土匣子一般。他把这块美玉放了进去,轻轻抚摸,然后缓缓盖上,紧接着藏进了那片灌木当中。
因为他听见了马蹄轰隆的声音,还有弓箭射出破空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要刺中他时,他蜷缩在掩盖玉玺的泥土之上抱头,他的哭声,颤抖着,与脑中的响声融为一体。

20220812


撰文 / 金克
排版 / Grace
配图 / 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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