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出
9月23日上午5点,女儿出生。按照北京时间,是9月24日,恰好和哥哥同一天出生。整整差了5年。
当我还沉浸在巨大兴奋当中的时候,助产士对我说,你一定要拍下今天的日出。对于你们,这是特别的一天。
于是我赶紧跑到窗户边,在缝隙当中,捕捉到了当天的日出。我同时心想,我要把日出拍的特别一些,壮观一些,唯美一些,和平常不一样一些。可是不管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日出就是那个日出。
女儿出生的圣马可医院外面,高楼林立,而路上开始喧嚣不已。我找不到美丽动人,只有一轮红日,表明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但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天。世界看起来还是那个世界。
尽管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是世界确实又不一样了。虽然你可能不认同。但我女儿出生那天的日出确实很美。我不需要用大海上的日出来证明它。也不需要用高山上的日出来证明它。因为圣马可医院窗户缝隙的日出就足够证明它。一个人对日出的理解和感受,未必是来自日出本身。就我而言,是日出时刻女儿新生命的诞生。
其实一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和感受,也未必来自世界本身。就我而言,是我自己重生的时刻。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照常走在学校的路上,然而垂柳竟如此之绿,天空如此之蓝,以前的我竟然没有发现。在别人眼里,可能还是那个蓝天白云,但它确实不一样了。而语言本身无法证明它。
二,生产之苦
在经历无数次的阵痛以后,女儿终于落地。助产士刚接到手,立马就把满身血污的女儿往太太胸脯上一放,女儿哇的哭了出来。精疲力尽的太太努力抬起头来,迅速抓住孩子,拥抱这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身体里终于爬出来的孩子。妈妈所有的痛,都是为了能看你一眼,把你抱在胸前。此时此刻,淋漓尽致。
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类似的镜头。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所有的表演,都太假了。这种仪式,太过血腥,又太过神圣,演不出来。
但这个神圣的仪式,地球上每天都在上演。而这样痛彻心扉也要付出的爱,贯穿在孩子的生命之中,现在不过是个开始。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生产之苦。太太说,国内之所以不允许丈夫进产房,可能是担心丈夫受不了妻子那么痛苦而医生无动于衷,于是迁怒。
这一次,则是在产房陪妻子生产。其实我能做的有限。有助产士医生护士陪伴旁边,为她按摩,又使劲安慰她。真是关怀到家。当我太太在那里苦苦哀求麻醉剂的时候,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想,这么夸张,再忍几下。搞不好麻醉剂还有风险。
但我也着实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替她生产。因为不知道生产之痛。说不定我还能在阵痛之间,跟医生护士聊聊天。
从我切身体会看,我觉得大多数时候,在体会女人的事情上,男人似乎都不够敏锐。上面只是一个例子。而这个例子中,女人得痛苦已经足够极端了。
很多时候,妻子已经很痛苦了。男人却自以为是的觉得妻子太软弱,或多事,不应该把事情搞的那么糟,表现得那么凄惨。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妻子早已经有做到了她的极致。而且还在继续承受她的极致。男人如果继续自以为是,早晚成为压垮夫妻关系的稻草。
男人,或许并不需要体会女人之苦。而是需要知道女人有她足够痛苦的道理。然后他来去安慰,去扶持,去改变。
三,幸运
女儿出生后,太太对女儿说了一句话,我难以忘怀。
她对女儿说,你真幸运。来到了我们家。
然后她又说,你比爸爸妈妈都蒙福,因为你来到了一个属神的家庭。
我感同身受。
5年前,当我们生下第一胎浩浩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对浩浩讲过。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尚自顾不暇。一团乱麻。
但5年过去,一切变得如此不同。如今我们期待更多的孩子。
因为我们虽然不能给孩子许多物质财富, 不能给孩子很多能力和知识,也不能给他们世间的权力地位,却可以给孩子属于神的爱和教导。因为这是我们真正拥有的。且永远不会失去。
这5年岁月,浩浩让我们逐渐认识到,上帝给我们这个孩子,是为了让我们成长。
所以,我相信到了人生尽头,我们还会再次对孩子们说,你们来到我们家里,也是我们的幸运。感谢神把你们赐给了我们。
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
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
(诗篇 127:3 和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