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36岁,在常人看来,我还很年轻。但是,我却是一个喜欢思考死亡问题的人。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睡不着,除了想过去的事,就会遥想未来的事。当一遥想未来的事时,我便不自禁地想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亲爱的读者朋友,当我这样想时,你莫以为我是一个消极的人。因为在常人的思想意识里,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却时刻去想死亡的事,大半都是不想活的那种了。
我声明,我绝不是那样。如果上天允许我活得久一点,那我会欣然接受我在世的任何一天。如果上天明天就夺去我的生命,我亦无话可说,心里绝无半句怨言。
我喜欢安徒生,这说来很滑稽对不对?一个到了中年的人竟然开始喜欢儿童童话。可是,如果你真的读懂了安徒生,我相信你比我会更喜欢他。或许那时候你已经白发苍苍,但是你依然会像我一样捧起他的童话来读。
安徒生晚年的时候,他的作品越发与死亡关联得密切。可是他写死亡并不会让我们觉得无奈,而让我们充满幸福,充满盼望。
故此,我思想死亡正如安徒生所写的那样,这并非思想不积极,而是我面对死亡的事实,思想更加积极了。
关于死亡的句子,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的结尾中写得特别好:
生存或毁灭, 这是个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
并将其克服。
此二抉择, 究竟是哪个较崇高?
死即睡眠, 它不过如此!
倘若一眠能了结心灵之苦楚与肉体之百患,
那么, 此结局是可盼的!
死去, 睡去…
但在睡眠中可能有梦, 啊, 这就是个阻碍:
当我们摆脱了此垂死之皮囊,
在死之长眠中会有何梦来临?
它令我们踌躇,
使我们心甘情愿的承受长年之灾,
否则谁肯容忍人间之百般折磨,
如暴君之政、骄者之傲、失恋之痛、法章之慢、贪官之侮、或庸民之辱,
假如他能简单的一刀了之?
还有谁会肯去做牛做马, 终生疲於操劳,
默默的忍受其苦其难, 而不远走高飞, 飘於渺茫之境,
倘若他不是因恐惧身后之事而使他犹豫不前?
此境乃无人知晓之邦, 自古无返者。
很多年前读到这一段话时,它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在深深痛击我的灵魂,也让我陷入深深的思考。
莎翁的最后这一段话直逼生死,问我们:“死亡难道能够简单的一刀了之吗?万一死亡之后有个梦,那会如何?如果死亡很轻松,那么为什么大多数人宁愿活在万般的苦难之中也不敢寻死?”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生存或毁灭,这是个问题。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你怎么可能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不恐惧?
生存不容易,为了活着我们要忍受人世间各样的艰难,我们要忍受辛苦,要忍受病痛,要忍受别离,要忍受罪人世界的贪婪、妒嫉、仇恨。
所以这是个问题。
生存不容易,那么毁灭呢?
毁灭是否就像睡眠一样?但是,为什么在死亡的门槛面前,我们都在踟蹰,那里究竟有什么让我们裹足不前呢?
所以这也是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从安徒生的童话里看到了答案。
死去,也可以很安详,也可以很美,也可以充满盼望。
在《老栎树的梦》里,蜉蝣只有一天的寿命,它死之前还在扇着翅膀,渐渐地它没了力气,而后便从叶子上滑落下来,死了。
老栎树看到以后极其伤心,它认为蜉蝣好可怜。
然而有一天,天起了大风暴,老栎树却做了一个梦。
它梦见它儿时的玩伴,它梦见它的枝子长到天上,一直伸到云霄。这时候,它体会到了蜉蝣死之前的那种幸福。也就在同时,它的根被连根拔起。这株在海岸边上作为航海员指路碑的老栎树也就死了。
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亲爱的读者朋友,亲爱的弟兄姊妹,既是问题,愿你多思想它。
愿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能像蜉蝣和老栎树一样,在那个梦里得到幸福。
(本篇完,我的微信:4930127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