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
作者/如斯
“这个冬天,没下一场正经的雪。”望着车窗外的田野,我说。
车子飞驰在G3高速公路上,两边裸露的田野,几分苍凉,些许丑陋。想:倘若盖上厚厚的雪,绝美。四九已过,五九刚进,北京只下过一次日出即化的薄雪。就冲这一点,这个冬天太不像话。
不像话的,岂止是因没有一场正经的雪?
三年封控,举步维艰,一言难尽。今年,终于迎来一个不用隔离的春节。团圆,历来是人们对春节的期待。曾经,我们为了团圆,面对春运大潮,迎头而上。而这三个春节,居家禁足,春节团圆成了一个寄望的梦。不能团圆,心底就蓄了一洼随时满溢的潮湿。
病毒笼罩三年,大公鸡身上的疮疤此消彼长,疮疤处生灵的痛楚一言难尽。三年间,水也深,深到地铁;火也热,热至乌市。终于,12月份迎来了两码废止,紧接着,自由的空气中阳气腾腾然,不论南北东西,男女老少,一家一家,开始迎接病毒“洗礼”。
亲历体验,病毒并没有专家描述的那么简单,起码不少老人家扛不住。于是,阳康不久的子女,奔波在与死神抢父母的煎熬中。守素安常的平静,被撕裂。来之不易的自由,被搁置。血氧仪、制氧机成了热销货。抢病床,抢免疫球蛋白……抢的都是生存机会。
我爸也很危险,家里人挤破头弄到床位,住了院。吸氧、雾化等保命,各种检查进行中,肺部上半部出现斑点,幸运的是没有白肺。可一周多还未转阴,直到买到免疫球蛋白输上,三天后转阴。算起来,总共住院半个月,挺过来了。
我一位邻居的爸爸就没有这么幸运。当她拖着阳后综合征,匆匆回老家,见了病危老爸爸最后一面后,老人家溘然长逝。
这次我回老家护理爸爸,听闻了好几位自小认识的叔叔、阿姨去世的消息。一个不足三千人的村落,12月份死了15个人。
这些老人们在这个冬天永远离开,他们没有机会过这个不需要扫码、隔离的春节。团圆,成了家人心底湿漉漉的忧愁。
这个五味杂陈的伤感的冬天!
我陪着出院后的爸爸,服侍他测血氧含量,吃药,吸氧,震痰……起初,爸爸嗅觉、味觉全部丧失,食不甘味。我给爸爸炒牛肉酱,蒯一勺放在一碗面里,配一个荷包蛋。几天后,他渐渐恢复,食欲越来越好,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病人这样,让服侍的人大得安慰。
阳关漫道,历险重重。将近80岁的爸爸能够恢复过来,我心感恩。在他有限的人生中,要加倍珍惜与他相处的时光,更加紧迫地向他言说重要的生命决定。
白天,我和爸妈聊天,谈生活,谈信仰。当我分享耶 稣对我们的影响,爸爸听得专注认真,不再是从前的不以为然。
那天晚上,老家的一位传道人弟兄来探访,寒暄一番后,我们提议一起为爸爸做了一个生命决定性的祷 告,令我激动感恩的是,爸爸欣然同意。这个时刻,我等候十多年,当真到了,似乎水到渠成。等晚上回到自己的卧室,我欢欢地哭了一场,眼泪如同小溪,汩汩留下,这是欢喜的眼泪,感恩的眼泪。
这个意想不到的丰盛的冬天!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只是,死后有不同去处。我服侍爸爸,既照顾他的身体,更愿意关注他的灵魂去处。爸爸能够甘心降服在耶 稣里面,是这个冬天的大礼。
“一宿虽然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
用这句话鼓励经历了和经历着患难的你我。
君着一抹凝视
还您一份宁静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