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的一月,我的活动范围狭窄,房间内踱步、小区里兜圈,小区外的公园土坡上散步、去超市买东西。
小区门口的保安严格要求出示通行证,还有核酸检测结果,遇见的人都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想认识谁。
我以通宵祷告的形式迎接了2021年,之后迎来的竟然是一连串的失眠,仿佛只身走入荒原,我的精神却比我的肉体强壮,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想到很多来北京之后的场景。
想到2014年的夏天,记忆中那是我来北京后最热的一个夏天,我一个人走在通往京藏高速的路上,到附近的城中村找住处,我记得那种可以明显察觉的燥热,还有那虫鸣,那赤条条地躺在烈日下的马路,我记得那有限的绿荫和稀疏的几家临街商户。
我当时想买一瓶水,却找不到超市,我感到干渴,却知道必须忍耐。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想回到那条马路上,去站在那条路上大哭一场。那条路上空旷,没有行人的,甚至车辆都很少。我想坐在路边,坐在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尽情地大哭。
转眼已经是七年,时间啊,你可否过得慢一点?那个二十五岁的少年为什么再也看不见。
我多想可以到路口的转角处等他,和他说一些话。和他说什么呢?
如果我告诉他,他七年后依旧会是孤独一个人,他会作何反应?
我想他可能会笑笑对我说:“孤独就孤独,老子才不怕呢,老子本来就习惯了孤独,我也根本不想结婚。”
他更大概率会一脸懵懂地和我说:“你说的孤独是什么意思?”
我会告诉25岁的自己:
“孤独就是看似在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却已经与这个世界失去真实的联系。”
“孤独就是没有人可以分享你的悲伤和软弱。”
“孤独就是你心上没有人,别人心上也没有你。”
“孤独就像是一个人走一条路,等你走了很久以后,马上要转弯时,回头审视这条路时的感受。“
“孤独大概意味着你没有爱情。”
当我回首我的人生,我发现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初恋在热恋时的那段时光,我在另一个存在中,看到自己的存在。
是的,我后来遇见了耶稣基督,我有平安喜乐,但我却从未像那段时间那样快乐过。
这听起来很不属灵,然而却很真实。
我这么说,并不是怀念,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初恋早已经是前尘往事,初恋情人也早已经出嫁多年,她的孩子早已经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了。
我只是会想,我再也回不到20岁了,已经过去11年了。
我只是会想,原来爱情那么宝贵,可遇不可求。
后来,我遇见很多女孩,有我喜欢的,有喜欢我的,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两情相悦的。
苏轼有句词: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并不是骄傲,只是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那棵树,只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故乡,就无法心安。
很多我认识的朋友、很多同龄人都结婚了,他们似乎都安顿了下来,仿佛他们已经回到了故乡,我为他们由衷感到高兴。
而我依旧在路上,在沙洲寂寞。
有时我会想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是不是像叶公好龙。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在寻找爱情,但是我不能假装自己拥有了爱情。
我只是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恰好理解我,而我也理解她,也喜欢她。
如果爱情真的来了,我不会逃走。
我来北京以后,住过朝阳,在朝阳孤独;住过海淀,在海淀孤独;住过昌平,在昌平孤独;住过东城,在东城孤独;如今住在顺义,依旧在顺义孤独。
可我如今会觉得:我今天所承受的种种孤独,是给那将来的那份爱情的最好的礼物。
我在孤独中等候,写下这篇文章,继续等候。
等我老了,翻开回忆录。
我会说:噢,原来我曾在顺义孤独。
作者介绍:李晓明,信耶稣,爱讲耶稣的故事。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人,实际上也非常普通。神学在读,有律师身份,喜欢读书,喜欢写作,喜欢思考,喜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