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色未明,路灯仍亮着,照着早行人。
婆媳俩在路边打车赶往离家甚远的老医院。Panda已提前由救护车转了过去直接住进CCU病房等待手术,留给家属的探望时间,只是早中晚3个时间点,每次不超过一小时,过了点就进不去了。
更多的时间,我们是坐在CCU外长廊的椅子上等候着,医生的紧急召唤,及下一个时间点,和平安的信息。
两排错落的长椅上,总坐满了焦急等待的家属们。有对来看病的老夫妻,家太远,当天的检查未做完,为了省钱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等着医生上班做完检查看完病再回。另有一对年轻男女也早早地坐在长椅上等待,我说我老公在里面,今天手术。女的说,我老公也在里面,本来今天动手术却突然发烧了。
“啊?这么年轻心脏也不好了?”
“是啊,没想到啊,一直好好的,有天突然就晕倒了说是心梗。”
说话间CCU的门开了,Panda被推往手术室,我和公婆又去到手术室外等,又是坐满了人的长椅,玉姊妹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不用过来,她说,陪你坐坐也好,好久没见你了。
我坐在椅子上闭目祈祷,闭上眼睛心就安静下来。想起此时好友洁也正在另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切除被癌细胞吞噬的器官。几年前我住院时,洁亲手炖了鸡汤端在我床头说,喝点吧,喝下去心就暖了。而此时我只能在祷告时祝福她手术平安。她一直是那么健康美丽热爱生活,忽然就中奖了,她笑着说,没想到年终奖竟是这个!
两个人在电话里彼此给对方加油,别不多言,而心里的牵挂总放不下。闭目中,脑海里总有场景在转换,从一家医院到另一家医院,等待的长椅和心情却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岁月和人。这么多年,有多少人陪我在这长椅上坐过,搂过我的肩膀,试过我的眼泪,给过我一双手的帮助和一颗心的温度,我都悉数存着,存的越多,力量也就越多。存的越久,爱就更深长。
Panda的手术很顺利,只是术后平躺那48小时格外辛苦小心,总怕他有压疮。主任医生也担心这点,看Panda伤口恢复还好便迅速转回有气垫护理床的新院,一家人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松下来,婆媳俩都是回家倒头睡了半天。等睡醒我才发现误事了,居然忘了租好陪护床!医院都下班了!想起邻居就在医院心衰科上班,正好负责这事,可只知道人家住楼上一层,不知是哪个门牌号,我这糊涂姐真是脑袋成浆糊了!
浆糊姐还有一毛病,眼睛长年记不住人,为这事十年前挨过老板的批评,和Panda一起被训:你们俩咋都这毛病,目中无人!挨了批评出来,千里眼提醒眯眯眼:记得带上眼镜仔细看人!眯眯眼则瞪回去:你眼睛别总当望远镜!要看近处的人!结果两人还是常常张冠李戴的认错人,在似曾相识间傻愣愣想不起人家贵姓。
除非是很熟悉的人,我才会长记性。给Panda送饭问他:我这样下去会不会痴呆?他答:傻点好,没烦恼。Panda的咳嗽没那么厉害了,伤口还要过几天才能拆线。这次上帝安排来护理他的弟兄竟然和他同名同姓,而且和我还同一天生日,还和婆婆是同行,都当过厨师,而这位弟兄的妻子,两年前就在我微信好友里了,想想都觉得神奇。
每年生日都会收到Panda的一份礼物,这次他说,亲爱的,今年只能在医院给你过生日了。于是就有了一个特别的生日,两对夫妻,一起在病床边点燃生日蜡烛,一起默默许下心愿,一起听Panda的祝福祷告。李弟兄的妻子还特意送了一份礼物给我,打开贺卡,就被深深感动了:
亲爱的诗盈:
感谢主让我们两个家庭如此有缘
在主里没有偶然
一切都是神的美意。
我在风中开着电动轮椅往回走,降温了,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我的心里总有那烛光闪闪,在闪闪的烛光中,想起曾陪我一起过生日,如今也躺在病床上的洁,想起她的温柔美丽的笑脸,一路上,我都在默默祈祷,既感恩又感伤,既牵挂又祝福,甚愿Panda和好友洁,都平安度寒冬,熬过这场病痛,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取暖,一起期待,爱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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