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故事献给我的父亲,感谢您在我生命低谷的时候为我所做的一切。祝您生日快乐。
我看见,一叶孤独无依的船只,在滔天巨浪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飓风来袭的时候,船只的躯体都发出咯吱咯吱的痛苦呻吟。
天空中除了乌云,就是那些好似画出来的星,朦朦胧胧,想下雨又不下雨的样子。
我看见桅杆之上的船帆,已经被海水侵蚀的不成样子,其上零零碎碎地挂着肮脏的海草和污渍,帆上扣住绳索的锁扣几乎断开,绳索被那海洋的力量拉扯的皮开肉绽,发出铮铮的声音。
狂狼嘲笑着因为恐惧而紧紧相拥的海员们,它铆足了劲儿,想要摧毁每个海员的意志。因此它呼啸着,卷起山丘般的高浪,口中谩骂着从地狱而来的言语,围绕着每一个在船只上拼命坚守生命的人。
海浪翻腾着,像是滚锅里的沸水,它奋力把船晃来晃去,好像要把船的五脏六腑都翻到出来才肯罢休。黑色的海水隐匿着无底的深渊,它们咆哮着,嘶吼着,欲把这洋海之上的唯一岛屿给吞没。
暗礁潜藏着,它们卑鄙地仅仅冒出一个黑色的头颅。他们的身躯藏在海水下,想要给与船只致命一击,他们的头颅漏出海面,只为了嘲笑船只的渺小。
眼见这样的景色,我面色骇然。我想要大声呼救,却像是溺水之人那般,一张口便有苦水涌入喉咙,无法出声。
我只好静默着,闷藏着心中的苦闷,目光在这惊骇之境搜寻救赎。
忽然之间,我看见船头舵把那里,有一人素然而立。狂狼时而淹没他的身影,但浪水退去时,他分明又站立在那里!他像一柄利剑那般坚毅,却又如柳叶那样悠闲。他明明面对着山岳般的波涛,却从未面露胆怯之色。
他转过头来,对我微笑。
他苍白的鬓角紧贴着头皮,我并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浸湿的。他看见我跌到在这怖惧之景中,便一手放开船舵,另一只手伸向我的脸庞。
他摸了摸我苍白的脸颊,又拍了拍我的头;他招呼我伸出右手,将我拽了起来。
“孩子,最可怕的并不是风浪,而是你胆怯的心。面对痛苦与绝望时,不要放弃自己。起来!与风浪争战!”
我踉跄地站起,紧紧握住他干涩的手,我将身体靠在舵上,勉强自己的双腿不要打颤。
船长把目光转向别处,右臂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双手扶着他的右臂,那右臂肌肉之中蕴含着十分雄厚的力量。
船长大声呼唤着跌到在夹板上的水手,目光在前方与船员们的身上来回切换。他掌握着船舵,迎着风浪前行,船头像一柄锋利的长矛,冲入海浪的阵地之中。他观察着潜藏在起伏海浪里的暗礁,在船只与其相距甚远之时便及时躲避,只留下海浪拍打暗礁的怒骂之声。
健硕的水手们也不再惧怕,因为船长的声音比风浪更大、更雄厚。他们被船长的乐观和勇敢所感染,仿佛注入了一剂定心针。他们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与大小桅杆上飞来荡去,他们慢慢地唱起了水手之歌,那是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和勇敢的呐喊组成的。
风浪还是那个风浪,但船已不在是那个畏惧的船!
我见风浪分明是怕了,因为浪山们突然间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一股力量伴随着水手们的歌声从我的脚跟涌出,我的双腿也就不再颤抖了。
船长也唱起歌来了!他和水手们一起,拥抱着船只继续航行,连风浪都仿佛被感染,为他们的歌声打着拍子。
船只就这样,渐渐驶出了那片危险的海域。
风静了,浪停了,一轮金盘从东方的海线上浮现。船长放下了舵,却没有放下我的肩膀。他弯下腰来,目光从远方挪移到我的眼睛。
他注视着我,目光是那样的慈祥、温柔。我却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目光。我低下头,呆滞地看着自己正在滴水的裤脚。
“孩子,不要怕,我会与你同在。从今时直到末了。”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忽然间,我好像被人从那美丽的时刻中抽离开来,才发现我已然身处故事之外。但是那温柔的声音依然在我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