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很难回答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呢?因为这个问题会使人陷入到恶性无限循环当中,但如果我们能跳出这种种恶性的认识论,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我们大多数人一直认为“无中生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种思维方法只是认识客观世界的一种方法,它看似比较符合经验,而且在很多事物上的认知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必须承认这种认知的有限性。
中国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就存在论而言区别不大,都认为先有“道”,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人生论。老子认为“道”在还没有命名“道”之前,“道”就已经存在,“道”先于任何事物而存在。东汉时期,王充提出了不同于先秦时期的存在论,他提出一个非常有名的反驳到底有没有“鬼”的问题,他问大家“见到”的“鬼”为什么都穿衣服,如果真的有“鬼”,“鬼”不应该穿衣服,因为衣服具有物质性,物质性的东西必然毁灭。
这个问题就认识论好像正确,但不论认识还是存在论,反驳的都不算高明。人们确实会经常遇到“鬼”,而且遇到的多是通过感官看到的“鬼”,如果是通过感官看到的“鬼”,那么它就不是鬼。感官认识的只能是现象世界,如果真有鬼,鬼也不可能在现象界。到底有没有鬼,仅仅凭借感官是无法确定的。
笛卡尔作为近代哲学之父,他说:“这个世界肯定有神,如果没有神,那为什么人们的普遍观念中都有神呢?”西方哲学史(二十五):近代哲学之父笛卡尔胡塞尔关于“幽灵是否存在”这个问题,他认为先“悬置”起来,在此基础上反省形成于意识内部的知觉经验,考察关于认识对象的认识结果的形成条件,即“还原”。可见,有些问题不是“无中不能生有”能解决的。西方哲学史(四十三):现象学及其影响
魏晋时期,既有“贵无论”,又有“崇有论”,甚至还有将二者调和的论点。“贵无论”的来源依旧是老子“道“的思想,“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简单一点就是“无中生有”。今天人以为“无”指的什么也没有,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这里的“无”实际上是对“道”的描述,即“无形、无体、无始、无终”。中国思想史(四):王弼和郭象
“有形有体”我们称之为东西,具有物质性的东西必然毁灭。这就是王充认为的“鬼”不可能穿衣服的理由。但实际上如果有鬼,鬼应该无形无体,看到“鬼”像人的说法其实也不对。
我们简单地可以将“贵无论”理解为唯心论,而将“崇有论”理解为唯物论。唯心和唯物属于认识论,近代哲学实际上主要以认识论为主,即我们非常熟悉的唯理论和经验论的说法,古典哲学可以说是代表着认识论的高峰。唯理论以笛卡尔、莱布尼茨、斯宾诺莎为主要代表;经验论以霍布斯、洛克等为代表。康德的伟大贡献就是要贯通认识论中这两条鸿沟,黑格尔的辩证法亦可看成最后用理性彻底击垮经验论的楷模,故黑格尔之后哲学的认识论只能另辟他径。
古希腊的认识论亦如此,简单地可以看成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区别。亚里士多德虽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句话不能理解为柏拉图的思想不对,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认识论中,我们最好不要存在二者其中一方正确,另一方必然错位的想法。我们只能说,从经验世界看,亚里士多德更有道理,因为大多数人都生活在经验的世界中,而且黑格尔将唯心发挥到极致,以至于后人连一点可能涉及的机会都没有。
在经验的世界,人们根本无法回答“鸡生蛋还是蛋生鸡”,除非我们的思维能跳出经验的世界,其实大多数人也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我们太依赖眼睛看到的认知,我们需要用心来“感受”这个世界。
就存在论而言,如果我们只接受生活在一个经验的世界,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另外一种思维了,而儒家文化的重点人生论,几乎关注的都是人在经验世界的成就,这一点和唯物论的认知非常相似。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立于经验的世界,故中国的儒家思想严谨一点说只能是一种思想,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哲学。
古希腊哲学虽然一开始好像关注的也是经验的世界,但这是为了将人们从神话的世界中拉回来,但就哲学本身而言,希腊哲学一开始就已经为后来“理念”的世界打下了基础,这个过程由“水”到“存在”,终于在柏拉图这里“理念”和“经验”彻底区分开。
“理念的世界”不变永恒,“经验的世界”变化有限,这种存在论决定了人们在经验世界如何生活?凡人为了在短暂的“经验世界“而活,故有经验论,但伟大的哲学家绝不会为这个“经验的世界”而活,像苏格拉底、柏拉图、黑格尔等,在哲学时上也唯有他们这些人配得上伟大的哲学家。
即便儒家文化也不能完全沦落为只为这个“经验的世界”而活,否则如何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