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又过去了两年,病床上的林晨,身体已经有些浮肿。医生建议,如果家属不想坚持了,可以申请把所有设备停了。因为昏迷这么久的人,很难会醒过来了。只是维持着肉体的生命,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了。只是林晨的父亲和母亲,都还想再等等。
一日,李遇来看林晨,说:“我十一月份和莹莹要结婚了,你赶快回来啊,还能赶上婚礼。哦,不对,你赶不上了。还得康复训练。”
这一次算是李遇来和林晨告别,以后能来看他的机会就少了,他和莹莹决定结婚后移民新西兰了。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我爸爸和妹妹交代好了,只要你还在,他们会负责你的医药费。唉,你这睡的也太久了。三年又三年,你再不醒,都跟不上现在的这个时代了,iPhone都12了……”一顿唠叨后,李遇离开。
“这个人,不是印度人啊。”林晨和晨光正在印度孟买的一所监狱里。
“是啊,他是澳大利亚人,越狱逃到了印度。”晨光说。
“他怎么到了监狱?”
“他得罪了孟买皇宫的一个女人。”
正在他们说话时,那个男人昏了过去,他的灵魂上升,晨光正准备去引导,那人的灵魂又马上回到了本体。
旁边的狱警说:“打死了吗?”
另外一个长官说:“上面让我们教训他,可没让我们打死,打死了,我们就收不到钱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灵又回去了。”林晨问。
“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有些人死了之后,又会在一段时间内活过来,这样的事情很少见。”
“我们走吧,他死不了了。”晨光说。
“在孟买有很多外国人吗?”林晨问。
“有啊,有很多,包括中国人。”
一日,林晨在街上遇到一家中国人,父亲在孟买做棉花生意。他们在闹市区遇到了孟买黑帮里不守规矩的一派,他们专门绑架妇女,做一些黑帮老大不允许他们做的事情。
孟买黑帮分为两大派系,其中最大的派系老大不允许下面的人做贩卖人口以及毒品生意,但其下面的小弟却有一部分不听话的。
“这一家人会怎么样?”林晨问。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绑架勒索,暂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晨光说。
后来女孩和女孩的母亲被卖进了孟买最邪恶的红灯区,那里被关的女性超过20万人。父亲则被撕票。
林晨则每日去看那对母女的情况,一开始她们被关在一起,后来被分开,母亲被卖到加尔各答,女儿则被卖进皇宫。那段时间林晨难过急了,整日不理晨光。
“我知道你难受,但这样的事情,在孟买常常发生。我们没有办法直接干预人与人之间的事情,除非上面同意。”晨光说。
两个月后,皇宫大火,几乎把整个皇宫烧光了。那个小女孩被一个外国人救了,就是之前在孟买监狱里快被打死的澳大利亚人。此后的日子,小女孩跟着那个人,住在孟买最大黑帮老大提供的公寓里。那场大火,也是黑帮老大找人放的,为了报复,也为了合作。
就在林晨最后一次去看那个女孩的晚上,孟买下起了倾盘大雨,整个城市被水笼罩。天空中出现了奇异无比的彩色亮光,像是水里的灯。林晨的灵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甚至没有和晨光说一声再见。
半夜,李遇接到电话,是林晨的父亲。“林晨醒了。”
整个医院沸腾了,上一次沸腾还是几年前李遇醒来的时候。
数周后,林晨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也慢慢可以表达,以及吃一点流食。
“认得我吧?”李遇在病床前试探着问,看看林晨的记忆是否被抹去。
“嗯,李遇。”听到林晨这样回答,李遇确知林晨的记忆还在,微微的笑了一下,说:“等你好了,我们再慢慢聊,其实也没什么聊的,你看见的比我知道的更多,对吧。”
林晨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闭上眼开始休息。
“怎么和他说余雯的事情?”林晨的母亲问李遇。
“没事,您不用担心,我和他说。”李遇表现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林晨的母亲却面露难色。
几个月后,林晨的身体便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并且开始了更多大运动的康复训练。但他一直没有提起余雯。
“医生,我儿子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妻子。不过现在她已经再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林晨的母亲对医生说。
“这个也不排除,有的病人可能会失去一些片段性记忆。”医生说。
“他们以前很相爱的,但从林晨醒来后,一直没有提起他的妻子。”
“如果现实是残酷的,那么他忘记了也很好。”医生说。
“李遇啊,你有和林晨提起余雯的事情吗?”林晨的母亲又去问李遇。
“没有啊,我也觉得那是个伤心的事情,等他完全康复了,再说吧。”李遇说。
一日林晨正在医院的康复训练室,类似健身房的地方。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出现,那是余雯。
林晨抬头间,看见了那个他最想要见,却不敢见的人。“我听妈说……”余雯开口后,又不知道怎么说起。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之后她们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长谈了几个小时,其实余雯说的一切,林晨都知道。他一直不找她,也是怕她难过。
“对不起,我没有等你。”说着,余雯又哭了。
“对不起,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幸福,真的,真心的。”林晨说。
转身后,两个人再无可见面的理由,余雯看着林晨走远,仿佛那是在梦里,她想要喊,却又喊不出声。她想要抓住,却又伸不出手。或许,这就是永失我爱,却不得不失去。
林晨一边走,一边哭,哭得悄无声息。仿佛这是自己的葬礼,埋葬了过去的自己,失去了过去的一切,包括那个他曾经深切爱着的女人。他感到无比的轻松,因为他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活着的是一个新人。
半年后,李遇一家移民到了新西兰。
林晨的父母回到了农村老家,种地、养花和狗,过起了可以舒心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儿子活着就好。这已经是人间至宝。
七个月后,林晨出现在印度孟买的一栋房子前。“我找一下这栋房子里的一个中国姑娘。”林晨想,如果那个小女孩还在,现在应该和自己一样的年纪了。
此时晨光正看着林晨,展开他那七彩的翅膀,微笑着。林晨抬头看看天空,只觉得这片天空,透着神秘和熟悉。
“小姐,外面有一个中国男人找您。”仆人对着眼前一个30岁左右的中国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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