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要过年了嘛,总要收拾整理一番,这也是春节仪式感的一部分。
北方人的过年清扫实在是“惊天动地”——上到天花板,下到地面的犄角旮旯,都要进行年终大扫除。从卧室、客厅、厨房,到车库、凉房、院子;拆洗床单被褥窗帘,掸扫灰尘蛛网积垢,清洗纱窗灯罩抽油烟机,擦拭家具窗户玻璃,连盆栽花的叶子都要片片清洗……不到一尘不染不罢休!
于是,在整理中清出很多不用的东西:礼品盒、旧玩具、衣物……对待不用的东西,“断舍离”的观念兴起,大家“断”“舍”得果断,东西“离”得痛快,小区里丢下去的东西与日俱增。
看着垃圾桶里横七竖八的物品,本来还可以再用,就这样一丢,觉得很不是滋味:倘若物品有思想,会何等悲哀!
我家也整理出不少东西,看着好好的,丢了怪可惜,觉得“断舍离”得良心不安。
比如这件羽绒服,只是样式旧了,没有了穿她的欲望,想当年也是真金白银四位数买回来的。比如那双运动鞋,因为照着常穿的号码买的,初穿不觉得不适,越到后来越顶脚,只好放置——尽管新新的。
唉,想起小时候,一双袜子前后都有补丁,毛衣的袖口都有妈妈缝着的包边儿,裤子的膝盖缀着方方的一块布。比起如今这些不想要的衣服,不知狼狈多少呢,可是却一直被使用到极致。如果衣服有知,也当死而无憾。
似乎这种可惜“情深意长”,然而毕竟长时间不用却占据着有限的空间,也不是办法,该是断舍离的时候了。
可如果也像邻居那样往垃圾桶里一丢,我的良心不安——浪费是一种罪过啊!最好是物尽其用,让每一件衣服都各得其所、各事其主,“衣”生无憾。不让她们搁置得像冷宫里的妃子,经年不见主子,是我这旧主人的基本情分。于是想着给到适用的人手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据说有的小区设有“旧衣回收箱”,那么找找。可很快听说那种箱子根本不是赠往贫困地区的,而是白白收聚后,论吨卖给某些发展中国家赚钱。尽管道听途说,有待核实,可也打消了我的这个省心省力的法子。
想到了单位的保洁员,她们的工资收入不高,这些衣服或许有中意的呢。我翻着手机,真是留了我工作楼里的那位保洁员的电话。拨通后说明,她意外又兴奋。可她来我家又不大会坐公交车。罢了,好事做到底,我开车送去。
一路不过二十分钟,到了校门口,她已经早在那里等着了。我递给她,她一直谢。我忙说:“不谢,我要谢谢你,让这些东西又有用,让我心安。”
中年的我,无法忘却年少时的贫寒记忆,那种惜物的痕迹很深。倘若因目前丰富充盈的拥有,硬要决绝地对待尚好的物品,此心难安!
我知道一位大姐,家境殷实。她的抹布是用旧纯棉T恤改的,泡过的茶叶渣收集起来,晾干做了吸味包。在她的手中,物尽其用。
另有一位姐妹,每月工资不到五千,算低收入的。但她多年坚持做了一件事:收集旧衣物,自费寄往云贵贫困地区。
她们实在是浮华社会的一束朴实之光,飞驰时代的一个回眸和珍重,丰盈与枯竭之间的真诚传递。
我也仅仅是小小的效仿——从过年,做个“不丢”之人开始;更要从源头做起,做个理智消费之人。倘若上帝给我一颗匠心,对手中的旧物有一番再造,使他变身更新,重获生机,更是一件美事呢!
因为上帝不造一件废物,任何东西,祂可以善加利用,成为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