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当回想起2020年,最让我刻骨铭心的,也许会是惊恐、漂泊、流浪。
在自己魂牵梦萦的家乡漂泊,在自己深爱的故土上流浪。
1
这个春节假期,对于第一次封城的武汉人而言,格外特别。
留下来的武汉人,被恐惧和孤独折磨,度日如年;很多外出的武汉人,被围堵,被拒绝,辛酸凄凉,有的甚至差点流落街头。
他们满怀期待,外出旅游、度假。然而很多人的遭遇,却令人唏嘘不已。
有的宾馆拒绝他们入住,有的饭店、加油站不提供服务,有的长途大巴,拒绝他们购票。有的开车出行,却被拦阻在路上。
大年三十,有个离开武汉的一家三口,无处可去,只好回到车上,悲凉地度过了这个特别的除夕之夜。
这个春节留给他们的记忆,也许会让他们铭记一生。
这一切,都源于令人恐惧的肺 炎。突然爆发的疫 情,让武汉人被迅速剥离出来,沦为异乡漂泊的弃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日本名古屋机场,上海人拒绝和武汉人同乘一班飞机回国。双方僵持了5个个小时,甚至惊动了日本警署、日本电视台,引起日本全社会关注。
武汉人的身份,使他们成为标签化的另类存在,成为病毒的代名词。他们的鄂字车牌,是他们涂抹不掉的特别标记。
就像非典时期的北京身份、京牌汽车所遭遇的,这些特别的标记,将他们从众人中分别出来,备受歧视,成为与众不同的一个特殊群体。
等待他们的,是异样的眼神,是不由分说的驱离,歧视,排斥,和拒绝。
因为他们来自疫 区,来自肺 炎爆发地的武汉,或者湖北。
2
疫情的急速进展,感染人数的急剧增加,使形势空前紧张,普通大众和地方政 府的神经越崩越紧,这个被特殊标识的群体,象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不断渲染的疫情,使嫌疑对象的界定标准越来越模糊。
和武汉有关的人,甚至和武汉完全无关的外省人,也经历了同样的痛苦和酸楚。
先是武汉人,很快扩大到湖北人,进而又迅速扩大到和武汉、湖北有关的人。其中的每一个个体,似乎都是病毒携带者,都是潜在的危 险分子。
从武汉返乡的本地人,几乎像武汉人一样,成了不受欢迎的一个群体,被严加看管,强制登记和隔离。
为了阻止他们出门,涟水返乡人员的家门,被无情地用金属管严严封住,门口贴有“此户系武汉返乡人员,请勿接触”的告示。濮阳返乡大学生家的防盗门前,被装上带有锁具的钢带封死。
以这样方式封门的,并不止濮阳、涟水两地,其他地方同样也有发生。
山 东某地有返乡大学生甚至已被封在家里16天,仍然被禁止出门。
他们被困在家中,形同监牢中的囚犯,无法出入。
瘟疫未至,他们却首先沦为象瘟疫一样需要躲避的异类。
她们也许从未想到,囚禁他们的,把他们当成瘟疫一样躲避的,就是他们亲如一家的父老乡亲。
原来的亲如一家,只不过是一个传说。抛弃自己的,原来就是自己想象中的家人。
梦想中的故乡,炊烟袅袅,风吹麦浪,充满甜蜜和温情。如今,故乡彻底变成了异乡,熟悉的父老乡亲,完全变成了冰冷的陌路人。
甜蜜的温情早已化成了云烟,亲切的问候换成了暴戾的怒吼。故乡带给游子的,只有冷漠、无情和绝望。
注:图片来自百度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