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3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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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自心底掠过

台风自心底掠过

台风正呼啸而过,卷起十级大风,裹着滂沱大雨。红色警戒中,一直见不着的科主任来了。

五年前也是在这家医院,我被主任确诊为脊椎关节病。五年后我提着厚重的影像资料再次求见,只为了要一个确定无误的诊断和统一的治疗方案。

既使是住在医院里,每天来查房的医生都是两种迥异的诊断,一种声音说是此病,打针吧!一种声音说不是,是多年行走困难磨出的关节炎。同样的片子和报告,在不同医生手里,就成了悬而未决的疑案,搞得我每天被风浪卷起晕头转向,痛苦不堪。于是医生们说,等主任来下最终的判定。

主任也是业内权威,几十年行医经验也没遇到过我这样的病人,片子一张张一年年对比着仔细看过,给出诊断:考虑到有虹膜炎反复发作,百分之六十是属于强直性脊柱炎范畴;但打针对你的肝损害太大,先上柳氮吧,从小剂量开始就不会出现五年前药物伤肝的情况。药不行再打针吧。尽量避免眼睛和肝脏只能保其一的困境。

我心里的台风总算渐止。曾盼着有十级大风将埋在我生命中的层层谜团给吹开了,吹散了,昐着这生命能拔开云雾见日朗,但眼下上帝站在这台风中心,我听见主耶稣在斥责风和海:静了吧,住了吧!

站在台风掠过的紧闭的窗前回望,仿佛看到16岁的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病床边的窗前,对着窗外的浓雾暗自低语:上帝祢真的存在吗?如果祢在,我很想问问,导致我双腿突然之间再也不能正常行走的,到底是病?还是医疗事故?上帝没有回答我,我在医院里辗转了10年,总在想,应该有个天堂存在,让所有今世受尽病痛折磨的人从此不再受苦。或许到了天堂我的生命就不再是谜团了。

那时并不知道这是寻求信仰的开始。倒是听说当年给我做腰部穿刺的医生信了主,那些年我心心念念盼着这位医生能给我一个解答,我还记得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站在我病床边一声声说着: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而母亲抱着我哭着质问:好端端走进来的女儿怎么做完穿刺就瘫痪了呢?哪有这么巧合的病?

或许将来有天我们会在天堂遇见,我可能仍会笑着问一句:能否告诉我谜底?

剧烈的台风将门窗吹的哐当做响,连同记忆里的风声一起咆哮掠过。静静目送,渐渐平静,主耶稣把这段话放在我心里:我留下平安给你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约翰福音 14:27 和合本)

放弃追问,也不抱怨,我接受生命里所有的痛。

人生就是与困境周旋。

史铁生说的。常常会在病中想起他来,想起他的病隙随笔,都是在隔天透析的空档中写的,当年面对家门口的几级台阶出门晒太阳都成奢望,史铁生对社会上热心助残抬着轮椅上下台阶的行为写过一篇短文,就叫:请修个斜坡吧。

现在我的眼前到处都是坡,长的短的,高的陡的,你能从这些台阶旁边的斜坡上看到社会文明的进步,至少使用轮椅的人有了条路,尽管这路有时候还是上不去。

每次去外科大楼做身体超声影像检查,我会在门口的U形坡道前祈祷,在穿流不息的人流中寻找一双手的帮助,坡太陡峭又没有扶拦,独自摇轮椅很容易摔个人仰马翻,以前在这医院曾出过一次事故,事后总结经验,只要坡度高过安全度就主动求助,只需要一个人一双手后面助推我一把,我就可以摇着轮椅完成各样的检查,微笑着告诉每个担心的人:没问题。

娘家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赶紧找个护工,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放心。可对我来说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点挑战,正好锻炼出更多应对的能力,当然,决不逞强。

趁着现在还自理能力尚存,还能缓慢走几步,那就练习一个人,享受不被人伺候的自在,也享受当下听风听雨静翻书的安然时光。

台风正猛,却也将过去了。

盈的一亩三分地

一个爱做梦的女人,在病痛的煎熬中信手涂鸦,随心写作。脚步无法抵达的地方,灵魂会在逆风中飞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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