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5 11 月, 2024
spot_img

林世钰 | 进城记(4):帝都,梦开始的地方(之一)


林世钰 | 进城记(4):帝都,梦开始的地方(之一)

北京的秋天(图片来自网络)



1.

新闻学院的日子



1998年初秋,北京西长安街的八宝山地铁站,一个被海风吹得皮肤黑亮黑亮的南方女孩拎着两个箱子浮出了地面。


北京,我来了!


当她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时,激动地喊了一声。犹如当年站在巴黎的屋顶上、内心充满喜悦的外省青年于连。


自从1994年到北京旅行后,她就对这座古城念念不忘。在南方小城那两年苦闷的机关岁月里,她经常梦到这座城——自己白衣胜雪,伫立在长城烽火台上,看长风万里送秋雁。


那个女孩就是我。


穿过石景山医院旁边一条芳草萋萋的“胡志明小道”,再穿过尘土飞扬的鲁谷大街,就看到一栋古朴的高楼立在黄昏的斜阳中。走到大门口,只见“中国新闻学院”牌子赫然入目。牌子下面,几根狗尾巴草在风中自由地摇曳着。门口不时有摩的掠过,师傅探头问:姑娘,去地铁不?两块钱。再看周边小店,都是暖老温贫的气质。


妈呀,这么村,真的是传说中的“中国新闻学院”么?我满腹狐疑。


后来才知道,这一一带就叫鲁谷村,原名“鲁郭”,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辽代汉臣韩延徽受辽太宗耶律德光重用,被封为“鲁国公”。他去世后,“上闻震悼,赠尚书令,葬幽州鲁郭”。“鲁郭”就是我学校所在的“鲁谷”。


知道这段历史后,从鲁谷村进城时,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学院是新华社创办的,任课老师基本都是新华社记者,教出来的学生很接地气,工作后上手快,所以在业界口碑相当不错。它分进修部和研究生部,前者是本科班,招收已经工作的社会人员,后者招收双学位和研究生。因为不招收高中应届毕业生,所以社会上知道这所学校的人并不多。我是因为上本科时隔壁班有个女孩考这个学校的双学位落榜,才晓得它的存在,从此就记在心里了。


我本来报的是学院副院长宣老师(原新华社安徽分社社长)的研究生,可惜最后离学校的分数线差几分,所以被调剂到双学位班。和研究生不同的是,已经工作的学生户口无法进京,只能留在原籍。


之前,考研分数出来后,我一个人跑到北京和宣老师见了一面。当宣老师问我是否在乎户口时,我摇了摇头——只要可以当记者,有没有户口都无所谓。她又问:要不要和爸妈商量一下?我又摇头——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看我如此执着,她让我去找研究生部主任郑老师,他会安排好一切。


我敲开了郑老师的门,看到了一张慈祥宽厚的脸。没想到,祖籍山东的他,居然在福建待过很多年,所以对我这个小老乡非常亲切。他愉快地告诉我,回去等通知书吧!


宣老师后来说,她就欣赏我这股一心要当记者的执着劲。她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女记者,所以惺惺相惜。她在日常生活中不修边幅。后来她成了我的“新闻采访”这门课的老师,印象很深的是,一天早上她穿着红色秋裤来上课了,说自己出门锻炼,回家后忘记换裤子了。


宣老师每次见到我,总是遗憾地说:你是一块当记者的料,可惜没有成为我的研究生。一次在电梯里碰面,她说完这番话后竟然亲昵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受宠若惊——她平时可是个以严肃著称的“马列太太”喔。


由于在新闻界人脉颇广,上学第一年,宣老师竟然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难得的实践机会——为《人民日报》海外版撰写“院士风采”人物专栏。天哪,那么高大上的“人民日报”,我们作为学生,竟然可以在上面发表文章。别提有多激动了!


我采访的院士是一名中科院的地质科学家,名字已经忘了。当时没有手机,也没有e-mail,我现在都纳闷是如何找到他的,估计是通过电话黄页。只记得他答应接受我采访后,我一个人跑到紫竹院附近的北京图书馆(现在的国图)猛查资料。我在那里待了一整天,硬着头皮看了许多关于地质学方面的书,然后把要点抄在本子里,从中提炼出十几个问题。


次日一早,我差不多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他的办公室楼前。因为宣老师说过,任何时候,都要比采访对象早到至少十五分钟,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带了应该带的东西,在脑子里再捋一遍问题。


冬阳清冷,给办公楼墙上的爬山虎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霜。我在楼前踱来踱去,像一艘刚下海的船,惶惶不安地打量着墨绿的大海,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扬帆远航。


院士到了以后,我就开始煞有介事地采访他了。他性格平易近人,而且非常健谈,我们居然从早上9点多聊到了下午四点多。直到夕阳的余辉打在他桌上的茶杯上时,我才知道已经是下午了。可见当年那个准记者是如何投入!


文章发表后,被宣老师狠狠表扬了一顿,我心里那个美啊。


毕业后,我和郑老师见过三四次,但一直没有见过宣老师。没有见面的理由很虚渺——那时总觉得,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城市,总有一天会见面的。没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被命运带到了美国,从此相逢在梦中。


一天夜里,我真的梦到了宣老师。她站在新闻学院的讲台上,手里举着一个墨绿色的采访本,问:这是谁的?我站起来,说,是我的。正起身上前去取,却发现宣老师的脸像水粉画一样慢慢氤氲开了。我一惊,醒了。


之后不眠,想起了宣老师和郑老师,我生命中的两位贵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今生恐怕很难圆了自己的“记者梦”,还是南方小城一个不咸不淡的小公务员。然后埋怨自己:在北京那些年,为什么不经常去拜访恩师?


可能我们年轻时总有一种错觉,以为时间还有大把大把的,世界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不紧不慢地运转,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也会在原地等我们,所以,只管安然坐在时间的传送带上,往前行进便是了。


可是人生过半,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时间没有那么多,而且只是一次性消费;变化随时可能到来,战争,疫情,饥荒,政权更迭……会把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扫荡干净;离别可能就在下一秒,来不及拥抱和道别,无常就带走了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


一切都不确定,生和死,爱和恨,聚和散,不过是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们的生命是什么呢?你们不过是一阵云雾,出现少时就不见了。”(雅各书4:14)


等我明白这些人生道理后,更加珍惜人与人之间的一期一会。一直放在我心里、让我如沐春风的友人,只要可能,不管多远也要见一面。因为生活在这个不确定的大时代,更大的破坏可能随时到来,每次见面都可能是生命里最后一次遇见


在暮色的掩护下仓皇撤台的国民党老兵,书稿来不及带就离沪赴港的张爱玲,假牙都没带就匆忙赴美的高耀洁老人,含泪亲吻完妻儿奔赴战场的乌克兰士兵……他们最后给故土和故人留下的,都只是苍凉的背影。



2.

同学少年多不贱



一开始,宿舍没有修好,我们被安排住在教学楼的大教室里,一屋有十几个女生。其中一个来自北方的漂亮姑娘有个习惯:裸睡。


每晚临睡前,她当着我们的面,豪放地卸去所有织物,然后像一头光滑的泥鳅呲溜进被窝。那一幕太惊艳了!第一个晚上,着实把我这个婉约的南方姑娘给吓了一大跳,眼睛不知落在何处才好。时间长了就慢慢习惯了。


当时我老是替她担心:万一发生火灾这么办,衣服拿还是不拿?我曾经很认真地和她探讨过这个问题,她哈哈大笑:身上有衣服不是更容易烧着吗?


“可是烤乳猪多疼呀。”听我这一说,她笑得花枝乱颤。


后来我们搬到了宿舍楼,分成了两个宿舍。我宿舍住着四个女生。女生A,来自河南,后来去了某国家机关报工作,几年后调入该机关,据说早就升为处长了;女生B,山东人,性格温柔,一副养尊处优的娇气,出门都要带保温杯。她毕业后去了山东某媒体,生活舒适;女生C,河南人,性格豪爽,能力超强。之前在广东一家银行工作,后来携女上学。毕业后去了《财经时报》、《财经》等媒体工作,在金融圈颇有名气。几年后赴英攻读传媒硕士,目前定居在英国。


回头看,当时我们宿舍四个女生,经历不同,性格迥异,最后都按照适合自己性格的路径往前走。神创造了每个人,果然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意和计划。我们中途可能会偏离一点,从主路分叉出去一段,但最后还是兜转回来了。


比如我。自由如风地当了11年记者后,由于报社换领导后风气大变,遂萌生去意。因缘际会,2012年,我借调到一个国家机关工作了一年,最后由于人事变动,先生出国,加上我本身性格对体制的不适应,最后干脆彻底离开体制。


回头想想,人总是自以为是,机关算尽,拼命筹划自己的道路,但是殊不知,“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我们受造于母腹时,造物主就知道我们的人生路径。由于匍匐在俗世尘土中太久,我们无法俯视尘寰,看到一个清晰的大图景,所以容易迷失在地上的交叉小径上。其实,如果静下心来聆听神谕,我们未必知道自己前方具体的道路,但一定清楚哪些不是自己当行的道。


由于双学位是两年制,加上新闻学本来就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理论性偏弱的学科,所以大家第一年忙实习,第二年忙找工作,同学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当时我初到京城,还在找北呢,就听说入学一两个月后,已经有同学在北京各大媒体实习,自己开始挣稿费在外面请客吃饭了。


1998年年底,开学三个月后,看着班里上课的同学越来越少,而自己依然捧着小说在做白日梦,有点心急。考虑到交通问题,我找了离学校不远的《科技日报》实习。记得我去的那个部门的负责人是个北方男人,方正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他对我表示欢迎,还安排了一个男记者负责带我。由于我平时要上课,所以出去参加活动的次数极其有限。


有一次,在建国门长富宫酒店有个汽车企业新闻发布会,带我的老师去不了,让我自己去。签完到后,主办方很自然地递给我一个信封。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坐下来打开一看,三百元人民币!当时脑袋有点蒙,不知道这钱是啥意思,从内心里感觉不应该要。于是捏着信封出去找主办方,告诉他们,这钱我不能要。


记得工作人员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大姐,她张着鲜红的血盆大口咧嘴一笑:新记者吧?这是车马费,每个记者都有的。


我把信封放到书包里,忐忑坐下。回到报社后,我把信封交给了带我的那个男记者,他笑着说:你还挺诚实的。然后告诉我,参加发布会给记者车马费,这是行规,将来你当记者就知道了。


他让我收下。这个信封放在我手里,像个烫手的山芋。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在《科技日报》实习到春节前后,我就不再去了。一则我是个文科女,对科技领域没有兴趣;二则部门主任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男性的隐隐的威胁。


当时学校放寒假,我想继续留在北京实习。一天,主任把我单独喊进办公室,笑眯眯地问我:小林,寒假有什么计划呢?我说,想继续实习。


“你想去地方出差吗?”他突然问我。


当时我对“读万卷书”兴趣一般,但对“行千里路”兴趣盎然,第一反应自然是猛点头。他镜片后的小眼睛瞬间绽放亮光,身体前倾:“你想去哪里出差?”


尽管当时没有什么阅世经验,但是凭着女性的直觉,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暧昧,如果顺着它的牵引,可能会滑向一个危险的境地。我谨慎地回答:“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说完赶紧离开他的办公室。


从那天开始,我就离开了《科技日报》。多年后,一个认识那个主任的朋友告诉我:你太幸运了!那个主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贪财,而且好色!


我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张爱玲一句话,大意是,女人年轻的时候,到哪里碰到的都是男人。的确,哪怕像我这样身材不玲珑、长相不性感的女生,青春时期也要战战兢兢、腾挪移转地穿过成片成片的“”咸猪手”丛林,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女生只要嫩如青葱,总有不怀好意的咸猪手想掐一把的。


当时班里很多同学都去高大上的媒体实习,比如《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等,他们回来后,大谈特谈自己的采访经历。据说有些同学处世已经非常圆熟了,下去采访时俨然有老记者的派头。这让拿个小红包都不安好几天的我佩服不已。


果然,十几年后,按照中国人的成功标准,这些同学都混得比我好太多,我只能望其项背而兴叹。


班里两个男生去了当时方兴未艾的IT媒体实习,在圈内小有名气。其中一个上大学时就开了自己的公司,多年后,公司以开发游戏出名,钱挣得越来越多,但是头发越来越少了,后来干脆寸草不生,顶着一个亮如白昼的光头,照亮了同学聚会。


另外一个同学呢,曾经参与创办了京城一些媒体,名动传媒江湖。后来夫妻改做自媒体了,听说挣了不少钱,但是每次见他,肚子总是又丰满一圈,步履也越来越蹒跚了。


近十年不见,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看上去可以清爽一点,不要那么油腻。



3.

中国经济时报



我向来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扎堆,哪怕那里充满人的荣耀,于是选了一个当时在业界逐渐崭露头角、但不算主流报纸的《中国经济时报》。


此报后来因为北京出租车黑幕系列报道、“兰州证券黑市”等一系列深度调查报道而出名。这些报道都是在社长和总编包月阳任内签发的。2010年,包月阳被免除中国经济时报社长和总编辑的职务,调到国研中心下面的发展出版社担任社长。业内人士认为与上述调查报道有关


这些报道很多出自该报著名调查记者、被称为中国的林肯·斯蒂芬斯(美国著名揭黑记者)的王克勤之手。我印象最深的是2002年的《北京出租车业垄断黑幕》系列报道。报道出来后,温家宝总理立即做批示,推动了中国出租车行业最早的改革


后来他离开了媒体行业,于2011年发起了大爱清尘·寻救中国尘肺病农民兄弟大行动,即后来的大爱清尘公益基金,专项救助中国600万尘肺病农民。同一年进入公益领域的还有媒体人邓飞,他发起了“免费午餐”等公益项目。这些都是后话了。


可惜我实习的时候,王克勤还在《西部商报》工作,我们无缘交集,不然应该可以成为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胆做新闻的朋友。


报社当时在石景山太平路一个大院里(后来搬到昌平区),很简陋的几间办公室,平时几乎见不到人,办公桌都蒙了厚厚一层尘。偶尔会在走廊里见到一两个背着包匆匆而过的记者。若是男记者,一般手里都夹着一根烟,一副忧国忧民、若有所思的样子;若是女记者,则大步流星,行走如风,全无女性的弱柳扶风之姿。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日评报。评论内容洋洋洒洒,写满了报纸的空白处,有真诚的赞誉,也有充满建设性的批评。我逐字逐句看过去,好生羡慕这样的工作环境——我理想中的同仁办报,专业,理性,建设性,真诚。


我实习的部门类似特稿部,记者要写四千多字的大稿。特稿是那个时代新闻界很流行的一种方式,以中青报“冰点”和南方周末为代表。那些精彩的特稿,是我每周必看的。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摸索出了特稿的写法,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做的第一个选题是“雅鲁藏布江科考热后的冷思考”。


1998年前后掀起了雅考热——不少科学家徒步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进行科学考察。考察过频,是否会带来开发过度、影响生态等问题? 对大峡谷的保护是否存在法律空白?我采访了科学家高登义,还有一个徒步穿越大峡谷的民间人士(名字忘了)。


文章一共四千多字,占了三分之二版面,非常醒目。我看着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一篇大稿的标题之下,特别有成就感。当时的主编叼着一根烟,慢悠悠地说,嗯,不错,虽然是实习生,但文字很老到。


后来陆续写了几篇,由于马上就要开始找工作了,所以结束了在报社的实习。



4.

北京户口,见鬼去吧



当时还有个好玩的小插曲。


因为担心我毕业后户口无法落在北京,一个在新华社工作的姐姐和她在公安部工作的同学,联手给我介绍了一个在公安部工作的男孩,某著名大学社会学博士,时任某副部长秘书。


如果和他在一起,北京户口自然就是小菜一碟了。而且,听说只要结婚证一到手,部里立刻分房子。


各位,听起来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男孩比我大四五岁,西北人,模样周正,表情严肃,举止很有分寸,喜欢穿老干部们常穿的黑色夹克。用现在的话说,是丈母娘们普遍喜欢的“局里局气”。


第一次见面,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他对我颇有好感。之后的几个周末,他都跑到新闻学院来请我吃饭,每次都是去第一次去的粥店,点的小菜基本都一样,这让我感觉非常乏味。我们通常聊天不超过十句,然后各自开始喝粥。我觉得百无聊赖,有时故意把粥喝得呼噜呼噜响。


当时做“雅考热”这个选题时正值盛夏,我采访完高登义回来后中暑了,加上急性肠炎,整个人都蔫了,躺在床上好几天,茶饭不思。他听说后,熬了一锅粥,从公安部宿舍楼乘地铁端到石景山。当时陪同他的朋友感动到不行,一个劲地“煽风点火”:小林,这样的男生不嫁,还嫁给谁!


感动归感动,但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他。那年国庆,我一个人跑到庐山玩得不亦乐乎。当时没有手机,他联系不上我。回来后,我又去逛东四的胡同,突然想起被我晾了许多天的他,内心有点不安,在路边找了一个公共电话拨过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本来想和你一起过节的,你这么不在乎我,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听了,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路边买了一个硕大的煎饼果子,愉快地一路嚼着。


什么北京户口,见鬼去吧!


二十多年过去,他的名字我早已忘了,只记得很女性化,和我男性化的名字形成鲜明对比,让当时的我有一种性别错位之感。按照惯常的中国官场逻辑,如果没有上错船的话,作为领导身边人,他估计早就是厅局级干部了。


如果真是如此,希望身处体制深处的他,内心那点善良没有泯灭,依然愿意为喜欢的女孩熬一锅滚烫的粥,在这个薄凉的世界里。


(未完待续)


林世钰 | 进城记(4):帝都,梦开始的地方(之一)



——End——


作者简介】:林世钰,媒体人,作家。曾出版《美国岁月:华裔移民口述实录》《烟雨任平生:高耀洁晚年口述》《美丽与哀愁:一个中国媒体人眼中的美国日常》《潮平两岸阔:15位中国留美学生口述实录》等书籍。其中《烟雨任平生》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2019年度十大中文好书(非虚构类)”。喜欢旅行、摄影、收集民间手工艺品,目前旅居美国新泽西州。


所属主题
一苇杭之渡彼岸
一苇杭之渡彼岸
用媒体人的眼光观察美国社会,用妈妈的心肠分享教育心得,用旅行者的心情体验旅途趣味。
阅读更多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