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北美这边的平安夜,中国的圣诞节。如今我们的时代,对信仰无感,对一切受苦的意义无感,对圣诞节和平安夜自然无感。殊不知,即使是完全虚构的小说也包含着作者的某种真实。何况真实的福音书,岂不更能彰显上帝的真实。然而我们竟不以为然,或者无视,或者把它批判的体无完肤,看不到一丝一毫动人心弦的美。如同用手术刀硬生生把死人解剖成一堆血淋淋的脏器和组织,用来解释整全之活人的存在和意义。对于上帝的信仰也是一样,他的眼里只有死人的尸体。人类的悲剧常常如此。如林语堂而言,这是“高尚信仰的断代”。是唯物主义的无知。是自由主义的虚无。是荣耀的亏缺。是救赎的否定。是罪恶的苦果。
而耶稣降生,正是因为罪恶深重,充满苦难的世界。我们不能忘记,耶稣是为了受苦之人来到世界,并以受苦之子的身份,“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 所以,圣诞节里真正应该快乐的人,不是坐在家里大吃大喝的人,不是走在商场大摇大摆的人。而是那些在最黑暗的角落,最痛苦的地方,悬崖边缘,苦海之岸,知道福音,看到亮光的人。因为上帝为他们而来。
真正快乐的人,是贫苦的犹太牧羊人、是虚心的外邦人、是期盼拯救降临的西缅,是清心侍奉上帝的亚拿。而那些憎恶耶稣降临的,在圣诞里丝毫感受不到需要的,是滥杀无辜的希律王,是自以为义的大祭司,是经纶满腹的文士。
我们不能忘记,今夜,仍有许多因为信仰缘故身陷囹圄的人。曾经舍身而出的朋霍费尔在纳粹的牢狱里作歌,“所有美善力量都奇妙遮盖, 不论如何都期盼那安慰”。可我们何人能够理解他的心境。未曾经历苦难,谁可以理解苦难之中高尚的灵魂和圣洁的良心。而现实常常是,他也未必博得当世人的理解和同情。那时代的人有足够的理由判定他的是非,只有后代的人才记住他受苦的意义。所以麦子结出子粒的方式,就只有落在地里的死路一条。这是殉道者的结局。
如今我们依旧喜欢唱一首或欢喜快乐或感动不已的属灵歌曲,喜欢缅怀古代殉道之士,但我们未必思念和喜欢那些在我们这个时代因为信仰坐牢的人。因为他扰乱了我们的思绪,没带来我们想要的平安。
今夜痛风患者王某坐在监狱和我们一同过着同一个平安夜,也许他的痛风在祷告当中有所减轻。今夜被迫喂食白色小药丸的未名牧师在监狱里大加抱怨,因为药丸加重了他的神志不清。今夜因为散发福音小册子被判刑的某个年轻弟兄也许无声的叹息,因为他无法像正常的父亲一样陪伴幼小的孩子,连送个最简单的礼物也不能。而我们中间的某个人可能还在学习着爸爸课程,或陪伴着孩子,或者像我一样,刚刚意识到他们何苦去承担这些骨肉分离之苦。
如果用智慧的沉默表达无声的抗议,用公开的认罪表达软弱的意义,我想我会理解他们,如同理解我自己。只是我理解不了他们的坚持。正如卑微的人类不经启示,理解不了上帝的来临。或许,不是他们自己在受苦。在那个马槽里,在那个婴孩即将被杀的世界里,在那间我从未曾进去的牢房里,没有平安,却又充满平安。至少,他们相信着什么,盼望着什么,深爱着什么。今夜,他们在思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