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荐书为大家推荐《奥古斯丁书信集(第1卷)》。《奥古斯丁书信集》虽然没有奥古斯丁其他作品有名,但信息量之大,涉猎论题之多,跨越时间之长,为其他作品所不可相比。这些书信有独特非凡的意义,是极富价值的文献,为我们呈现了人类历史上最强有力的心灵之一。
以下会从书信的写作时间、内容、收信人及写作风格等方面来介绍《奥古斯丁书信集》,文末附上其中一篇书信作为示例。
《奥古斯丁书信集》中的这些书信按照年代顺序,可分为四类:(1)写于奥古斯丁皈依之年即386年至他被按立为主教的395年之间的书信;(2)写于他的按立年395年至迦太基会议411年的书信;(3)写于411年至429年的书信;(4)第三类中不确定可归于哪个确定时间的书信。其中有五十封是奥古斯丁的通信者所写,之所以包括在内是因为他回复了他们或者他们回复了他。
书信共有三百多封,考虑到篇幅,中译本将前五十封书信作为第1卷,写作时间涵盖公元386年到399年。所有书信都按时间顺序排列,每封书信都以通信者的名字为标题,都有一个简短的内容提要,书信的每一段落都有小标题。
《书信集》向我们展现出一个在其自己时代就备受尊敬的奥古斯丁,他能够以深刻的见解处理方方面面不同的论题,同时对自己可能的错误保持谦卑的自知态度。它们使我们看到他在同时代人中所占据的地位,各色人等,不论贵贱,无不服膺于他。他既平和又不失权威地帮助几乎无知无识的平信徒,解决其在处理与异教徒事务上的忧虑和疑惑,又以一丝不苟的逻辑层层剖析多纳图派主教自以为是的论证。
每一封信都有自己的目的——教导、商榷、告诫、鼓励和抨击。信中很少显现作者个人的品味和意向,有的只是他对真理的全然的爱,偶尔也会流露出些许遗憾……
根据论题,书信可分为以下类别:(1)神学的;(2)论战的;(3)释经的;(4)教会的;(5)道德或灵性指导的;(6)哲学的;(7)历史的;(8)家庭的。有些书信不只是属于其中一个类别。
总之,《书信集》提供的信息量之大,真可谓是动人心魄。
奥古斯丁这些书信的受信人,或者给他写信的人,构成当时社会的一个很好截面。各个阶层、各色人等都出现在这些书信中:不同层级的神职人员、不同职业的平信徒,从高位的皇帝——他不觉得把官方公告寄给奥古斯丁有失尊严——到卑微的速记员——需要引导正当生活的某些行为……
不论问题看起来多么无聊或多么琐碎——各色人等向他提出各色问题——他都不遗余力地回答所有真正难点,还往往引用一系列深刻的经文。
对现代书信来说必不可少的写作时间和地点,奥古斯丁的书信中都没有。有时候信中可以找到某种线索,有时候学者们得费尽心思去解决书信的日期和顺序问题。
古代世界没有常规的邮政服务,只有送公信的信差,私信来往就只能依赖于顺路朋友的友情。所以信中多处提到必须利用每一个这样的机会,为此有时信就写得非常匆忙,因为船长已经再三提醒送信人,船要起航了。也因为如此,有时候信会送错地方,给写信人带来不良后果,由此也能明白为何写一封信与得到回信之间会间隔这么长时间,有时长达三四年。
书信没有统一的风格,奥古斯丁依据论题和通信者采取不同的调子。有些简短到寥寥数语,有些简单到白丁也能理解,而有些则精雕细琢到有些浮华。当思想变得晦涩,语言就容易趋向复杂,句子结构也变得冗长而烦琐。
有些句子实在太长,还有没完没了的插入语,永远不可能在布道时使用,因为讲道者很可能远未把话讲完就已经喘不过气来。有时思想如同泉涌一般带着作者写了一页又一页,或者从句一个套一个,根本停不下来,甚至有那么一阵子都忘了主题是什么。
那些经要求回答或解释教义要点的书信则比较深思熟虑,表现出最高程度的文学功底;那些反驳异端或抨击分裂的书信,他的风格就变得极为雄辩,很显然他正在脑海里驳斥一群敌对听众。
对于《书信集》总体风格,我们可以说,奥古斯丁显然把圣保罗的名言作为了自己的座右铭:向什么人,说什么话;在通信中他完全做到向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论男人女人还是教士俗人。
[上文内容主要摘编自《奥古斯丁书信集(第1卷)》导论及译后记。]
书信48:奥古斯丁致优多克西乌斯(398年)
奥古斯丁写信给科西嘉(Corsica)最北部的加普拉利亚(Capraria)岛上一个修道院的院长优多克西乌斯(Eudoxius),劝勉他利用安闲走向敬虔,而不是陷入懒散;如果教会需要他的事奉,不可拒绝(n.1-2);又提醒他要常求*上*帝*的荣耀(n.3 -4)。编按:以下仅摘录书信正文内容,重新做了分段,省略了段落标题及脚注。
奥古斯丁携众弟兄在主内问候最亲爱的大人、最渴念的弟兄、同为司铎的优多克西乌斯:
1. 当我们想到你在*基*督*里拥有的安宁生活,即便我们被繁重而琐碎的事务缠身,也在你的爱里找到安息。我们是在同一个头下的同一个身体,因此可以说,你在我们里面忙忙碌碌,我们在你里面无忧无虑,因为“若一个肢体受苦,所有的肢体就一同受苦;若一个肢体得荣耀,所有的肢体就一同快乐”。
由此,我们藉着*基*督*最深刻的谦卑和最仁慈的高威,敦促你、恳请你、祈求你,要在你的*祷*告*中记念我们,我们相信你的*祷*告*必是更加警醒,更加谨慎,而我们的*祷*告*常常被俗事之迷雾和混乱所伤害和削弱,似乎我们没有自己的事情,时间全被那些“强迫你走一里路”而主又命令我们“你就同他走二里”的人的各种烦杂事务填满,以致我们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我们相信,借助于你的*祷*告,“被囚之人的叹息达到他面前”的主——只要我们坚守在他屈尊分派给我们的职位上——必会通过他所应许的报赏释放我们的所有痛苦。
2. 但是弟兄啊,我们在主里劝告你,要保守你的目标,并坚持到底,如果你的母亲即教会需要你的主动事奉,既不可过分傲慢居高临下地接受她的要求,也不要过分懒怠不屑一顾地拒绝她;而要以温柔的心听从*上*帝*,谦卑地顺从那主宰你的:“他必在论断上引领谦卑人,将他的道教训温柔人。”
不要偏爱你自己的安逸,不顾教会的需要;否则,如果没有好人来为她服务,你就不可能找到灵命的开始。
正如人必须在火与水之间谨慎择路,以便既不被火烧也不被水淹,同样,我们应当在骄傲的顶点与懒怠的旋涡之间开道前行,如经上所写:“不要偏向左右。”有些人由于过分担心被带上右边骄傲的最高处,就往下滑,结果在左边被淹;有些人则担心被左边懒怠的安逸所吸引,最终反而被另一边的炫耀显摆所败坏和毁灭,化成烟灰消失。
所以,最敬爱的人啊,你必是深爱你的安宁与和平,所以你继续使自己脱离一切属世的快乐;但是你要记住,世上没有哪个地方是魔 鬼不能撒布他的网罗的,我们都已是他的俘虏,他就是一切善之仇敌,他最怕我们脱离他的魔爪,飞回到*上*帝*那里;最后,你要想想,对我们来说没有完全的安息,“直到灾难过去,审判转向公义”。
3. 同样,当你发挥你的能量和热情,无论做什么事,是勤勉地*祷*告、禁食、施舍,还是捐助穷人,宽恕过犯,“正如*上*帝*在*基*督*里饶恕了你们一样”,是克服自己的恶习,“攻克自己身,叫身服我”,还是忍受患难,尤其是在爱里彼此忍耐——不能忍受弟兄的人,能受什么患难呢?——或是抵挡试探者的伎俩和网罗,“拿着信德当盾牌,灭尽那恶者的火箭”,或是“口唱心和地赞美主”——“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上*帝*而行”,因为他是“在众人里面运行一切事”的那位,所以要“心里火热”,从而“你的心才会在耶*和*华主里得夸耀”。
这就是正道的方向,“它的眼目时常仰望耶*和*华,因为他必将你的脚从网里拉出来”。这样的生命之路,不会被繁忙的事务干扰,不会因悠闲清静而变得冷漠,既不喧闹,也会懒散,既不胆大妄为,也不羞怯无为,既不草率鲁莽,也不苟且偷生。“这些事你们都要去行,赐平安的*上*帝*就必与你们同在。”
4. 冒昧给你写信,请阁下不要视之为无礼。我提醒你这些事,并不是因为我认为你没有做这些事,而是因为我相信,如果你在崇拜*上*帝*时能想到我所说的话,那么我就可能得到你更频繁地向*上*帝*交托。
一段时间前,有人给我们带来关于你的生活方式的*基*督*的馨香之气,如今从你那里来的两位弟兄,优斯塔士和安德烈,带来了更多这方面的信息。其中一位即优斯塔士已经先我们进入安息,不再受任何波浪——就如你们岛上的那些波浪——打击。不,他不再为卡普拉里亚叹息,因为他不再寻求麻衣裹体。*
[* 这个因果从句里包含着双关语。加普拉里亚(Capraria)这个岛最初被发现时遍布野山羊,故得此岛名(caper就是山羊的意思)。麻衣的拉丁文原是cilicium,是忏悔时穿的衣服,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它最初就是由西利西亚的羊毛织成的。因此,已在天堂的优斯塔士不再为他的山羊岛叹息,因为他不再需要毛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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