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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编:赵贺威
家里养过不少狗,聪明一些的,憨一些的,或者傻一些,脾气倔一些的,都曾有过,不过虽然性情不同,但是狗狗更容易和人亲近,喂它三五日,你再去院里,不知不觉间后面就跟着了一个小跟班,这是猫所不具有的。
猫是喂了一年多,除非饿的不行,才会声嘶力竭的叫唤,一旦吃饱了,高冷的离人万八丈远,狗儿饱了也会和主人玩的不亦乐乎,至于饿了,倒很少有难听的叫声,只是会蹲坐在你面前,一动不动的瞅着你,要是在来个歪脖杀就更容易让人心软了,
暑假在县城服侍的时候,早上和同工经过早市,路两边有很多早起的老人,有的用铁笼子装着大公鸡,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打鸣用的,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真的很少听见打鸣的声音了,儿时的时候,在农村的冬天,早晨四五点,天还很黑,最多的报时软件就是天然的老公鸡了。
路两边卖的还有各样的特产,连胡萝卜缨子都摆了出来,对于城里人来说,这样最古老的市场恰恰成了最好的回忆,超市里是不具备这些的,我看到有的老人摆出了很多的鸡蛋,鸡蛋上还粘着一些草,这真是实打实的土鸡蛋了,因为在工厂化的鸡场里,下蛋的地方是非常干净的。
文物可以费尽心思的粘些泥巴作假,鸡蛋倒没有这样的必要。
吸引我的是一窝小狗,它们挤在柳条编的大扁筐里,因为天冷的缘故瑟瑟发抖,或者第一次见到这样陌生的世界众多的人,像极了儿时进城的我,或者这些小狗也是第一次进城吧,它们互相温柔的拱着,把下巴放在兄弟姐妹们的脊背上,黑黑的鼻子放在灰白色的毛上,像黑斑的粘豆包黏在了一起,有的小狗身上的黑斑就像豆馅挤到了皮外面。我不知道还有哪些生灵比这些小狗睡得更香,它们的黑鼻子和花鼻子以及没有皱纹的脸上写着温暖、香甜。
它们来到这里,哪知道自己要被卖掉,人类的言语它们是听不懂得,讨价还价的声音给他们无关。倘若你伸个手摸摸它们,它们还会隔着笼子舔下你的手指头,以示亲近。
卖是人类的发明,动物们从来没卖过东西。唯一不好的一件事就是鸠占鹊巢了,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别人的窝里养,这真是有负于做父母的责任,天底下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养而自己从来不过问的,如果有,那也是卖孩子了,不过人贩子经常这样干,所以拆散了不少家庭,茫茫人海再次相见,唯有痛哭。
虽然这些小动物挨在一起,但是幸福的是它们彼此只能成为互相玩耍的朋友,从来没有谁卖谁,狗也没有用嘴叼过猫儿去卖,猫也没有逮住一只麻雀去卖,麻雀没卖过驼背的甲壳虫,它们都各尽其职,各取所需,即使闹起来,也不下狠手,上午你咬我,我挖你,到了下午,又撒欢在一处了。
上帝造的动物们真是持守了和平友爱的精神,人就不行,你对我一次轻蔑的眼神我就能记一辈子,这实在不太好。
动物和昆虫之间更没有卖过感情、眼泪和金融衍生品,今天的许多娱乐节目,为了编造自己可悲的身世,不惜把爷爷奶奶的死亡说的痛哭流涕,狗狗们不会,它们虽然有时候其中一只吃不到奶,没有温暖的妈妈的怀抱可钻,倒不会打感情牌,人的心机实在太深了。
狗狗知道怎样处卑贱,也知道怎样处贫穷,人就很难做到了,人想的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这些小狗太困了,或者是跟着主人早早的跑了一路,来到这里,也不知是什么让它们这么困,周围这繁华的新奇的一切都无法吸引它们的心。
不被这个世界吸引的确是一件难做的事,饿了就吃,吃糠咽菜都行,困了就睡,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都行。
边上铁笼里的公鸡快被卖出去了,在主人的刀下发出啼鸣,仿佛申诉打鸣的公鸡不应该被宰,仿佛渴望笼子里的鸡替它主持一下正义,我想要是笼子里的其他鸡有一些武器,倒是可能会冲去牢笼造反什么的。
人类就经常这样干,一代代轮回,没有个头,今天你宰我,明天要宰你,与其说天理昭昭,不如说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而宰鸡的男人背剪公鸡双翅,横刀抹鸡脖子,放血,那一圈土地颜色深黑。笼子里的鸡慌慌张张地啄米,眼下只要能活着还是多吃几口吧,不知看没看到同类赴刑的一幕。
小狗睡着了,仿佛鼻子上有一个天堂,鼻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鼻涕结了露水,晶莹的很,对于哺乳类动物而言,是都要睡眠的,那么感谢上帝让它们睡眠。睡吧,在睡眠中编织你们的梦境。
流浪狗在街上怔怔地看人,看着这一笼小狗,也许它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生活,只是被人遗弃了以后就流落街头了,去垃圾堆里找吃的,习惯了被人呵斥,被人扔砖头。
但是它们依然几乎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这是从狗的眼神里发出的信号。狗的眼神纯真、信任,热切地盼望你与它打滚、追逐或互相咬鼻子。
狗不知道主人因为它有病而把它抛到街头;狗不知道主人搂着它叫它儿子的时候连自己亲爹都不管;狗不知道世上有狗医院、狗照相馆。
上帝派人管世界上的一切,给人这样大的权柄,人在教科书上说人是高级动物,为了佐证这一点,说人有思想、有情感、有爱心。
可是人间的历史却是残暴史和欺骗史。人管自己叫人已够恭维,管自己叫动物也没什么不可以,然而管自己叫高级动物有点说冒了,没有得到所有动物们的同意,如果仅仅以屠杀动物或吃动物就管自己叫高级动物,那么狼也可以算作高级动物的一类,毕竟它们也吃过人。
小狗在泥土那么黑的筐里睡觉,像彼此搭伴泅渡一条河,梦的河。
狗像展览脸上幼稚的斑点,想证明筐有催眠的魔法。
而它们的母亲,在一个未知的地方落寞地想它们,一群没有名字、无处寻找的儿女,用眼神问每一个过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