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琳
陪|你|行过|死荫幽谷
2021年6月21到25日,走过了人生中最难的一段路。死神降临,或许是人生最无奈的一刻,病魔突袭,也许是人生防不胜防的生命战场。然而,我们携手走过,击退死神,走出死荫幽谷,因为我们不想告别,上帝的时间或许也还没有到来。祂只是带领我们经历这段幽谷之路,让我们看见祂的大能与恩典!
陪你行过死荫幽谷
九岁的时候,因为蚊虫叮咬感染住院,此后七十六年不曾住过院。听着八十五岁母亲的住院就医经历,年轻的会诊大夫们有点不相信。但他们充满诧异与惊叹的眼神难以掩盖母亲今天的虚弱,做了CT后,初步确诊为低钾血症、急性脑梗死,从急诊转入脑病二科,半年以来最艰难的时刻就这样开始了。
入院第一个晚上,躺在租来的陪护床上不敢睡。母亲太瘦,一直喊床铺太薄,于是把租来的被褥又全部加到上面才好一点,虽然没有被褥倒也凉快,但我还是冒了一夜的汗,心里担心。好在母亲除了起夜依旧频繁,其它方面还算平稳。
第二天母亲精神稍好些,应该是输液的作用,依然没有食欲不肯吃饭。依然是总有便意但总是便不出,来回折腾无数次,每次都是全程抱上抱下,到了晚上,我就感觉自己的腰不对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但不成想,竟是惊魂一夜。
24点20分惊醒过来,发现母亲嘴里嘟嘟囔囔,问她也不回答。发现她脱掉了裤子,手里捏紧纸尿裤,全是湿的,看来是尿湿了不舒服。试着去拿掉纸尿裤,她却开始反抗抓狂,又开始哭闹,但说的什么依然一句也听不清楚。也不敢碰她,好不容易等她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为她换好干爽的,却再也睡不着了,心里好害怕,便出去跟护士说一下情况,护士说可能是做梦吧,应该无大碍。但我觉得是核磁共振吓着了母亲,做完出来脸色就不对了。忐忐忑忑地守着母亲,又是一夜未眠。
母亲早晨起来就喊胸闷了,吸了氧好一些,发现吸氧真是救命的办法,12年圣诞节前我严重发病,就买了制氧机救了自己一命,这次母亲也是在入院前先在家吸了氧。核磁共振结果也出来了,确诊病症也从脑梗死变成了帕金森。这个结果太意外,是我和母亲都没有想到的。当年父亲就是帕金森,48岁便无法继续执教而病休,一天天艰难地煎熬了12年。没想到帕金森竟然如此地纠缠我们这个家庭,母亲若果真是这个病,注定又是一个慢慢煎熬的过程,长期护理的困难不可避免。好在现如今有药物可以治疗了,也可以手术,但愿母亲能够化险为夷,战胜这个疾病。
这一天母亲的状态不错,最大的进步是有了食欲开始好好吃饭,虽然吃得比较少,但这是最关键的生命基础,心里很开心,然而夜里又出现了反复。
先是突然尿闭,大夫让插尿管,就在护士正打算操作的时候通了,我觉得这是一个神迹,上帝就不让母亲受那插尿管的罪。出院后一天晚上也出现同样的情况,我赶快上网查原因,然后逐次敲击膀胱、脾胃、肾脏,最后确定是肾脏问题,而因为肾脏排泄不畅引起的尿闭大多是因为钾的堆积,突然想起那天正是喝了一整天溶钾水的,于是果断决定停掉一切补钾药品,改为单纯食疗补钾。又敲击按摩肾脏,不久就通了。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半夜又突然尿失禁,这下我慌了,赶快喊来大夫。年轻的值班大夫大致检查了一下转身就走,我追出去问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不是尿失禁,是痴呆。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我懵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母亲真的痴呆了?我返回病房试着和母亲说话交流,发现今晚她并不糊涂,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了。大夫的话让人无法相信,但也无法安心,这是第三个不眠之夜。
母亲早晨又是胸闷气短,这回不仅吸了氧还给了速效救心丸。紧接着要上什么促进腿部血液循环的仪器,母亲坚决不要,说自己就是活动艰难,还没到瘫痪在床不能动的时候,我知道母亲是看到前一天他们把仪器用在二床的病友身上,而人家走路好好的。不一会儿功夫,护士就拉着脸跑过来在床头插上了重病牌子,紧接着大夫就喊我出去下了病危通知。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很奇怪自己竟然出奇的平静,简单沟通后我签了字,转身回来看着精神不错的母亲,我突然感觉非常有自信母亲可以恢复,似乎看见上帝的神迹等在前面。
不一会儿,护士又来做雾化吸痰,母亲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头上,没吸两分钟母亲流泪了,说她坚决不吸了,她自己可以咳出痰来。看着母亲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流泪,我去叫来护士停掉了雾化器。安抚她平静下来后,试着慢慢问她对仪器和可能采取的抢救措施的态度,母亲一律拒绝。
在生命的长度和生命的质量与尊严之间,母亲选择了后者,而我也表示完全的理解和支持,因为我了解母亲,对于她来说,有尊严地走完最后的路程比毫无尊严的苟活更有意义。而对于我来说,让母亲最大限度地少受痛苦,安详地离开也是我的心愿。于是,我告知了医生母亲的态度,也告诉他明天打算出院的决定。这一夜,母亲很争气,除了依然尿频没出现其它状况,而我,虽然腰疼得像要断掉,胳膊、肩膀、后背都开始疼,但也竟然平静地稍微睡了三四个小时,这是第四个晚上,在医院的最后一夜。
住院的这几天,母亲总是怀念她上次住院的情景。那时的医院不让家属陪护,全部的护理工作都是护士承担的,家属只允许定时探视。病人感受到的,是更多的温暖和鼓励,而不是单纯的治疗,而家属也不至于被病人拖垮。我知道,母亲怕我倒下。
终于出院了,母亲又躺在了家里的波动气床垫上,也有制氧机可以随时吸氧。我们母女与病魔抗争的又一个新阶段开始了,我们都满有信心,母亲也相当配合,听我的安排调理,也努力加餐饭。如今半月过去了,从开始的卧床不能自理,到如今的半自理状态,我们克服了很多的困难,其中的艰辛都化作了我们彼此更深的依恋。
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梦到自己痊愈,健步如飞地行走。我相信人的精神力量在面对病魔时是最强大的武器,母亲如此强烈的痊愈欲望,加上我的信心,我相信母亲会成为那张病危通知书的逆袭传奇,虽然母亲谨慎地说,只有稳定下来,巩固住了才可以说逆袭成功。然而我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舌苔,肝火的下泄,似乎看到曙光就在前面。我们一定会扛过此劫,获得新生的,不仅仅是生命长度的延伸,更是精神力量的升华,来自上帝的恩典与扶持:“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两个阶段,诗以记之:
【七律】陪老母行过死荫幽谷
七十年间未问医,今呼急救恐为迟。
沧颜四目幽幽处,瘦骨虚怀渺渺时。
不肯并肩望冷月,自当携手谱传奇。
死生虽任天恩定,心力相拼慰我思。
【七律】母亲于病危通知中复生,
喜极而题
今朝终得见天开,半载相扶御病灾。
多少艰辛熬瘦骨,几回痛楚隐沧腮。
风云尽处尘埃定,水月圆时雨露来。
狭路相逢唯勇气,堪凭完胜育新胎。
以琳,原名王湛,字文渊。1970年4月生人。居湖南岳阳洞庭湖畔,捉花间几个音符,翻湖上半页闲书。
华山论剑,原名孙超雄。1959年生人。乃旅居维也纳一介布衣。顶,在似谢非谢之际,诗,夹半文半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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