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批评人士希望废除这个概念。大卫·诺格尔说,还没那么快。”
对于《书籍与文化》(Books & Culture)和《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的许多读者来说,在当今的对话中使用“基督教世界观”这个词,就会冒着被人视为老生常谈的风险。“福音派心智”的发展——特别是它在基督教高等教育“信仰与学识”领域的表现——如果没有世界观思维的概念框架,则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美国人对实用性、简单答案和有效技术的热情,已经把这个强有力的概念简化为用来给各种当代议题提供“基督教回应”的“相关资源”而已。这些议题从克隆到在公立学校祈祷,再到自由派媒体的偏见,当然,还有那些会让你的大学生物老师看起来很傻的方法。所有这些都让基督教界的一些哲学家和神学家相信,“世界观”作为一种分析工具已经过时了。
大卫·诺格尔(David Naugle)则说,还没那么快。他旁征博引的著作《世界观的历史》(Worldview: The History of a Concept)是复兴世界观思维的一次英勇尝试。诺格尔的研究对这一重要但复杂且经常被误解的概念进行了深入的历史考察。他认为,尽管世界观思维有其弊端,但它不应被忽视。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对于世界观的新观点——诺格尔对世界观的起源、发展和使用的精细描述,无疑将重振一个经常被用来终止而不是开启讨论的概念。
作为一所大学艺术博物馆的策展人和现代艺术史学者,我开始看到大多数关于艺术的基督徒世界观论述乏善可陈。诺格尔对这个概念细致入微和自我批判的探索,重新点燃了我对其潜在解释力的兴趣,因为它涉及到对现当代艺术的解读。
但我对与世界观相关事物的参与并不局限于我作为策展人和学者的专业工作。我也是我家孩子所在的基督教学校的董事会成员,学校的战略目标之一就是通过课程设置和学习规划来深化和扩展基督教世界观。这正是世界观思维对基督徒如此重要的原因,他们认识到思想观念不仅对专业学者,而且对幼儿的父母和老师都有巨大的影响。
诺格尔的书结合了学者的敏锐和牧者的心肠。他坚信教会需要世界观思维来帮助“信徒理解圣经启示的宇宙性维度和包罗万象的含义”。作为一所浸信会大学哲学系的创始人,他致力于给学生——他们中的许多人无疑将信仰视为一种私人的灵性事务——带来一种在智性上健全的基督教。
虽然这本书是从福音派改革宗的角度写的,但诺格尔讲述的故事毫不含糊地揭示了世界观思维既不是美国福音派的发明,甚至也不是基督教思维的专属领域。诺格尔在基督教神学和西方哲学传统中抽丝剥茧,形成他关于世界观论述广泛复杂的观点,他借此表明,探索康德和维特根斯坦对世界观的理解与研究凯波尔(Abraham Kuyper)或薛华(Francis Schaeffer)的世界观同样重要。
诺格尔通过比较和对比新教、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的世界观开始他的研究。他深入探究了这个概念在康德观念论哲学体系中的起源,并且考察了19和20世纪的哲学家对这个概念的使用。然后,他探讨了它在自然科学、科学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和文化人类学中的学科应用。在这一历史考察之后,诺格尔又回过头来,从神学和哲学的角度反思这一概念。最后,他简要讨论了世界观分析的危险,简要介绍了福音派对世界观的贡献,并提供了有用的参考书目。
我只能指出该书的两点不尽如人意之处。首先,诺格忽视了艺术和人文学科的世界观思维,我认为在这些领域,风险和回报可能是最大的,正如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对诗歌和视觉艺术的兴趣所证明的那样。
第二点是诺格尔似乎过快地排除了滥用世界观分析的可能性(例如,海德格尔观察到的危险是,世界观思维已经将人类转变为一个“主体”,这个主体将世界定义、解释和控制为一个“客体”)。我有一种直觉,在福音派背景下,这种滥用可以追溯到对托马斯·库恩(Thomas Kuhn)迷人但最终简化的“范式转换”(paradigm shift)概念的偏好。
但这些批评都是在诺格尔这部重要著作的启发下提出的。我们希望他的书能让那些认真对待文化使命和大使命的基督徒对世界观有更深刻、更丰富的理解。
丹尼尔·西德尔(Daniel A. Siedell)曾任谢尔顿艺术美术馆(Sheldon Museum of Art)首席策展人,现为纽约国王学院(The King’s College)现代艺术史高级研究员,著有《画廊里的上帝:基督教对现代艺术的接受》(God in the Gallery: A Christian Embrace of Modern Art)等。
本文于2003年8月1日发表在《今日基督教》杂志网站上,原标题为:A New View of World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