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代的声音:救赎性的文化转变
当前局面中有一件奇妙的事,就是有许多其他卓越的基督徒的言论,听起来与新加尔文主义如此相似。当新加尔文主义者讲到当代教会中柏拉图哲学和二元论的倾向、救赎性的文化转变,以及文化工作与神的国度和新创造的联系时,他们的应者云集。我可以举出许多例子,但我要集中来看近年来在基督教世界获得相当多关注的两种言论:保罗新观——以赖特(N. T. Wright)为代表和新兴教会运动——以麦拉伦(Brian McLaren)为代表。保罗新观与新兴教会运动虽然倡导新加尔文主义,但肯定并非在所有问题上持同样观点,它们尊重彼此的工作[8],最重要的是,它们有一种共同的异象,就是救赎性的文化转变在基督徒人生中处于中心地位。
在这宏伟异象光照下,新加尔文主义常常警告和反对各种“二元论”观点,认为它们破坏了神在这世上国度的整全性质。例如,沃尔特斯严厉批判所谓的“两个领域”理论,把它看作是一种缠绕基督教信仰挥之不去的危险。[18]沃尔特斯拒绝任何把生活分成一方面是“圣”的领域,人在这领域做国度的工作,另一方面是“俗”的领域的观点。他担心持守这种观点的基督徒会贬低后一种领域,或看它是内在次等。他宣称,这种观点会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诺斯替主义倾向”的牺牲品。它“限制了基督主权的范围”。沃尔特斯和其他新加尔文主义的作者使用“俗”或“世俗”这样的词语指代内在的邪恶,或至少对基督徒来说是妥协的事情。[19]而且,新加尔文主义的作者拒绝二元论的观点,努力要让基督徒摆脱对拯救的“垂直方向”的看法,就是“逃离”这世界上“天堂”,认为这是柏拉图,而非圣经的观点。[20]
所以赖特首要关注的,与当代新加尔文主义的关注非常相似。赖特和新加尔文主义者都反对那些他们认为存在于当代基督教当中藐视物质、贬低文化活动的柏拉图主义倾向,呈现出一种“创造—堕落—救赎”的观点,强调基督教文化工作的中心地位,认为这是一种建立神的国度、展望新创造的途径。
二、两个国度的观念
三、本书梗概
概括而言,这就是本书的梗概。本书叙述了神如何对待这世界,愿他藉此得荣耀。愿神的百姓在以智慧和卓越从事文化事业时得鼓励,更多地信靠基督全备的工作,在这邪恶的世代,在教会中预先尝到天国的滋味,因此而有极大的喜乐,并且内心迫切盼望一个新世代的破晓,那时基督再来,新天新地要完全荣耀地彰显。
注释:
[1] 本文是David VanDrunen的专著Living in God’s Two Kingdoms: A Biblical Vision for Christianity and Culture一书的导言部分。——编者注
[2] 关于“文化”一词的说明:术语有时不易处理。我会在脚注中讨论了例如“转变”和“俗”这些内涵丰富的术语,它们有各种不同的含义,有不同的用法。我尽可能让这本书讲的是实质的观念,而非术语,因此很重要的就是,我要澄清我对某些可能引人误解的术语的用法。贯穿本书我使用的两个这种术语,就是“文化”和“文化的”。在广义上,“文化”指的是所有不同的人类活动和它们的产品,以及我们解释它们的方法和描述它们的语言。解释和语言,和产品本身一样,是文化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同样的产品在不同的处境中可能发挥非常不一样的功能。按文化的这种广义含义,我们所做的一切,无论是高尚文化或通俗文化活动,还是像刷牙这样的平淡任务,实际上都是“文化的”。不仅民族、国家,并且社区、大学、运动协会、家庭、教会和各种各样其他事情都有各自的文化,而这些文化又常常是重叠的。我在一本像这样的书中,并不是以过分精准或专业的方式使用“文化”这术语。我用这说法首要来指人类参与的范围广阔的活动,如科学、艺术、经济活动等等。在本书副标题出现的“基督教与文化”这流行说法,只是用来指我们思想基督徒和教会应如何与人类文化这些广阔活动打交道,基督教信仰如何影响我们对这些活动的解释时出现的各种问题。
[3] H. Richard Niebuhr, Christ and Culture, New York: Harper, 1951, p. 2.
[4] “转变”一词有不同含义,我认为基督徒应转变文化,意思就是他们要卓越地开展文化活动,正确诠释这些活动,以此对这世界产生一种有益的影响。但我在本书批判一种转变文化的观念,这种观念暗示基督徒应“救赎”文化,他们敬虔的文化产品要融入那新的创造。
[5] 关于支持这种历史主张的详细论证,请参考David VanDrunen, Natural Law and the Two Kingdoms: A Study in the Development of Reformed Social Thought,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10,第二章到第六章。我要向感兴趣的读者澄清一件事,就是我认为奥古斯丁的“两座城”与我在本书讨论的“两个国度”指的不是同样的事情。两者都是合乎圣经的概念,都应坚持,但它们描述的并不是相同的现实。简单来说,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描写了两座城,一座由真信徒组成,终将得到永远的祝福,而另一座城由不信的人组成,注定要被永远定罪。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城的国民,虽然这两座城在这当今世界必然有所交集。我写作的立场是改革宗思想,它理解这两个国度是神的国度。神治理万有,但用两种根本不同的方法治理这世界的事务。因此基督徒是两个“国度”、但只是一座“城”的国民。圣经所作的另一个重要区别,就是在“两个世代”之间的区别——这世代和那将来的世代,这在保罗书信中是一个重要主题。我认为保罗在两个世代之间所作的区分也有别于两个国度之间的区分,但它们是可比较的,因这两种区分都是正确的。两国论首要解释的是神治理这当今世界的双重方法,而两个世代的教义首要讲的,是在这世界和那将来世界之间末世论方面的区分与张力。两个国度都是正当和神所命定的(虽然在这世界被罪败坏),但保罗对“这世代”的阐述聚焦的是它邪恶和属魔鬼的特征,以及它悖逆神(例如林后4:4;加1:4;弗2:2)。因此在《罗马书》12:2,保罗劝勉基督徒不要效法这世代,他是从两个世代的角度思想问题;而在《罗马书》13:1-7,保罗劝勉基督徒顺服民事当局,看他们是神设立的神的官员,他是从两个国度的角度思考。
[6] 我在本书第二部分进一步阐述“巴比伦”这主题,其他近期部分通过圣经“巴比伦”这主题反思基督教与文化的作者,请见Richard John Neuhaus, American Babylon: Notes of A Christian Exile, New York: Basic, 2009以及Jason J. Stellman, Dual Citizens: Worship and Life between the Already and the Not Yet, Orlando: Reformation Trust, 2009。奥古斯丁很久之前也用过巴比伦这主题,例如见《上帝之城》,19.26。
[7] 见VanDrunen, Natural Law and the Two Kingdoms,第七和第九章。我在这些章节中比这里更学术性详细讨论了新加尔文主义。
[8] 例如,请留意麦拉伦在Everything Must Change: Jesus, Global Crises, and a Revolution of Hope,Nashville: Thomas Nelson, 2007, 第十五章表达了对赖特的感激。新加尔主义者最近几本著作也表达了对赖特的感激,例如Albert M. 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Biblical Basics for A Reformational Worldview, 2d ed.,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5, p. 127; Craig G. Bartholomew and Michael W. Goheen, The Drama of Scripture: Finding Our Place in the Biblical Story,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4, pp. 13, 21, 197, 199. 以及Michael W. Goheen and Craig G. Bartholomew, Living at the Crossroads: An Introduction to Christian Worldview,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8, pp. 4, 107, 144。
[9] Bartholomew and Goheen, Living at the Crossroads, p.16.
[10] 以下对沃尔特斯著作的引文出自这本书的初版:Albert M. 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Biblical Basics for A Reformational Worldview,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5. Cornelius Plantinga Jr., Engaging God’s World: A Christian Vision of Faith, Learning, and Living,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2。
[11] Plantinga, Engaging God’s World, xv. 普兰丁格围绕创造、堕落和救赎这些主题安排他著作的章节。也见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pp. 10-11, 以及他的章节划分。
[12] Plantinga, Engaging God’s World, p.33. 在这一点上也请参考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pp.37-41。
[13] 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11, pp. 57-60.
[14] Ibid., pp.63-64.
[15] Plantinga, Engaging God’s World, pp. 109-13.
[16] Anthony A. Hoekema, The Bible and the Future,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79, p. 287.
[17] Plantinga, Engaging God’s World, pp. 137-38.
[18] 虽然“两个领域”可以很简单成为“两个国度”的同义词,沃尔特斯可能有类似看法,但读者应留意,沃尔特斯从未具体论述本书捍卫的那种两个国度的观点。
[19] 例如见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pp.10-11, pp. 53-58, pp. 65, 74; Plantinga, Engaging God’s World, pp. 96, 123; 以及Bartholomew and Goheen, Living at the Crossroads, pp. 64-65, 135。
[20] 例如见Bartholomew and Goheen, Living at the Crossroads, p. 52。
[21] 同情保罗新观的重要著述包括,N. T. Wright, What Saint Paul Really Said: Was Paul of Tarsus the Real Founder of Christianity?,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7; James D. G. Dunn, The Theology of Paul the Apostle,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8; 以及N. T. Wright, Paul: In Fresh Perspective, Minneapolis: Fortress, 2005. 批判保罗新观的重要著作有:Guy Prentiss Waters, Justification and the New Perspectives on Paul: A Review and Response, Phillipsburg, NJ: P&R, 2004;以及Stephen Westerholm, Perspectives Old and New on Paul: The Lutheran Paul and His Critics,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4,中译本:魏斯特鸿,《保罗神学:新旧观》,麦种传道会。
[22] 例如见加尔文,《基督教要义》,3.19。也见David VanDrunen, “The Two Kingdoms and the Ordo Salutis: Life beyond Judgment and the Question of a Dual Ethic,” Westminster Theological Journal 70, Fall 2008: pp. 207-24中的讨论。
[23] N. T. Wright, Surprised by Hope: Rethinking Heaven, the Resurrection, and the Mission of the Church, New York: HarperOne, 2008, p. 5.
[24] Ibid., pp. 15,17, 19, 80,91, 104-5, 148, 194.
[25] Ibid., pp. 18, 80, 88-91, 104.
[26] Ibid., p. 26.
[27] Ibid., pp. 26-27, 90, 192.
[28] Ibid., pp. 93-97.
[29] Ibid., p. 18.
[30] Ibid., p. 46.
[31] Ibid., p. 200, 202.
[32] Ibid., p. 193.
[33] Ibid., pp. 208-209.
[34] Ibid., pp. 193, 212-230.
[35] 两本对新兴基督教运动进行批判性描述和剖析的著作,就是David Wells, The Courage to Be Protestant: Truth-lovers, Marketers, and Emergents in the Postmodern World,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8, 魏尔斯,《勇守真道——后现代社会中热爱真理的教会、营销型教会及新兴教会》,改革宗翻译社;以及Kevin De Young and Ted Kluck, Why We’re Not Emergent: By Two Guys Who Should Be, Chicago: Moody, 2008.
[36] McLaren, Everything Must Change, pp. 3-4, 18-19, 77-80,以及其他地方。
[37] Ibid., pp. 81-83。
[38] 例如见上述著作整体第九章(具体72-73页)。这本书反复提到“转变”这说法。
[39] Ibid., p. 129.
[40] Ibid., p. 21.
[41] Ibid., p. 296.
[42] 请见VanDrunen, Natural Law and the Two Kingdoms, 第二至三章的讨论。对于当中讨论的很重要的第一手资料来源,请见奥古斯丁《上帝之城》卷19,路德著名的专著,《世俗的权柄:人对其顺服要到什么程度》(Temporal Authority: To What Extent It Should Be Obeyed),以及加尔文《基督教要义》3.19.15-16以及4.20.1。
[43] 使用“俗”(secular)这词形容一般性国度,这会是恰当的做法。“俗”不一定非要是一个不好的词不可。拉丁文saeculum这词意思很简单,就是“一个世代”,许多作者 (包括基督教作者)使用“俗”这说法指当今这世界的事务(与基督再来之后那将来世界的事务作比较)。虽然为了免遭误解,我在本书避免使用“俗”这词,但我认为,按此意义有限制地使用这词,可以对人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