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说,在巴黎大街上,如果你没有踩过狗屎,等于你没到过巴黎。
我们小区居民说,在中心花园,在人行便道,在早晨,在黄昏,如果你没有见过狗屎,等于你没来过北京的XX新城。如果你幸运地踩过狗屎,那么祝福你,你终于荣幸地成为小区居民中的一员。没准儿,您还可能会交上“狗屎运”!
巴黎狗屎的盛况,我没有见过,只是风闻香榭丽舍大道上的狗屎,和这条大道一样闻名遐迩。
而对于我所在小区的宠物狗,宠物狗的其他种种的历史纪事,以及小区微信群隔三差五关于狗的热烈讨论,我觉得绝对可以写成一个长篇连载。
我并非歧视狗,和喜欢养狗的人。相反,对于关心动物保护的爱心人士,和有志于倡导动物福利的个人和组织,我都给予足够的敬重。因为我也养过狗和猫,我深知动物感情的真挚和单纯。
上中学时,我养过一条黄狗,每次上学离家,它都会跑出几公里,给我送别。上班后我也养过一只黑猫,每当我下班回家,它都会飞快的跑到门口,迎接我。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样子,俨然英国电影《迷墙》里黑猫的克隆版。当然,很小的时候,我还养过兔子、斑鸠,甚至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我还曾专门跑到田地里,为兔子们寻找可口的食物。
动物福利
人有人权,动物也有动物的福利。社会发展到今天,人权早已不再停留于生存权、发展权,而是衍变为包括生命、自由、人身安全和政治权利在内的诸多权利。如果仍然将人权等同于生存权、发展权,很容易被视为把人当猪养的野蛮屠夫。
动物的生命权的确也需要保护,因为它寄托了人类的真挚感情。而今,人们对动物福利的关注早已不同于二十几年前。近几年来,保护动物的生命权更成了媒体和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玉林狗肉节已然风光不在,爱狗人士的攻击使狗肉味同嚼蜡,狗肉食客更是战战兢兢。高速公路上运狗的货车,因为爱狗人士和动物保护组织的狙击、拦截,常常习惯性的滞留、抛锚。狗权,狗的福利问题,似乎成了一个必须严肃对待的重大社会问题。
今天狗的福利如何?
2015年,我第一次走进中国农业大学的动物医院给宠物看病,才知道,一条狗的挂号费就要20元,远远高于很多三甲医院主任医师的挂号费,因为正高职称主任医师的挂号费不过区区14元。狗的抽血化验费也价格不菲,简单三项化验就需要400多块大洋,住院手术费用更是惊人。假如你养的是名贵犬种,各项费用的支出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如果单从医疗费用和其他费用的支出来评判,动物的生命权的确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至少在一些大城市,动物的医疗费用非常昂贵。
昂贵的养狗费用支出后面,自然是狗权的高扬。于是狗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人的座椅上,狗可以与人挤在电梯里,自由上下。于是为了狗大打出手者有之,误伤狗致死者被迫跪地求饶者有之。为了狗的生日,主人举办盛大的party。狗去世了,还要请专门机构为它举办隆重的追悼会,哀思追悼。狗的一生,享受了无尽哀荣。
而让人分外悲哀的是,一边是狗权高扬,一边却是狗屎遍地。不要说在北上广深,即使是北戴河,三亚的天涯海角,也有狗主人牵着爱犬在沙滩上漫步,旁若无人的看着自家的宠物狗,大摇大摆地在迷人的海边沙滩上排便。在网上各大论坛,在各个微信群,大家对随处可见的狗屎深恶痛绝,猛烈抨击。
人活这一辈子,谁还没踩过狗屎?
爱狗还是爱人?
爱狗人士常说的一句话是,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爱狗自然无可厚非,何况很多搜救犬、导盲犬还是人们工作、生活出行必不可少的重要帮手和陪伴。但面对有些养狗人士遛狗不栓狗绳,任其肆意狂奔,常常使孩子、老人备受惊吓,甚至伤害人身的恶性事件;对狗不加管教和训练,甚至任其半夜狂吠,严重干扰邻里生活;狗主人目睹宠物狗在花园绿地,甚至在人行道、电梯里随地大小便依然无动于衷,甚而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的自私行径,我不得不发出这样的疑问。
养狗关乎私德,不可虐待、遗弃狗,要给予它基本的动物福利。如满足其生理福利,使狗狗无饥渴之忧;实现其环境福利,让其生有所居;实现其卫生福利,使其免受疾病之苦;保障其行为福利,保证其表达天性的自由;实现其心理福利,免受恐惧和精神的痛苦。
但在人类社会,特别是在城市社区、人群聚居地,养狗更关乎社会公德,关乎他人的生命安全和生活品质。养狗不能污染环境,不能扰民,影响他人的生活作息,更不能惊吓、威胁他人,伤害他人的人身安全。
有些人对狗宠爱有加,却对狗给周围环境带来的污染和破坏,给别人带来的安全隐患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这种只有私德而无公德心的行为自然谈不上爱人,爱狗之心必然要大打折扣。
假如在一个四周充满敌视和愤怒的环境中生活,狗又有什么安全和舒适可言,狗主人又怎么谈得上爱狗呢?如果说这种爱是爱,那也是一种不健全的畸形之爱。与其说这种出于一己之私的爱是爱,毋宁说这种爱更是一种伤害。
因为这种爱爱得狭隘,爱得自私,将自己和宠物狗编织进由怨恨围挡起来的网络中,呼吸窘迫,不得自由。这种爱直接伤害的是人,间接伤害的恰恰是心爱的狗。
圣经说,神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要人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可见,在神眼里,人是神最为珍贵的创造物。
今天,当我谈论如何爱狗,谈论动物保护、动物福利时,如果忘记了这个前提,只讲动物福利,却忘记了人权,或者将动物福利与人权对立起来,很容易便会误入歧途,走进动物保护的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