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季就这么开写了。
这一季是冒着生命危险开写的。
因为我之前答应师兄要和他一起写一本书,然而现在因为太忙太忙了,我打算彻底鸽了他。
他问我,为啥不写了,我说没时间——我又搞工作又搞家里,我是真的忙。
他说,好多年前叫我写一个一千字的取保候审申请,我也是拖拖拉拉;结果转身我写了个一万字的公号文,把他气得高血压。
为了让师兄身体保重,我决定第八季开篇第一篇,就来夸夸他。
我和师兄有个共同的师父(见《我的基督徒老板》、《得知老板要去读神学院以后……》等文),他比我大几岁,今年在申请咱们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他的业务能力、领导能力啥的都是杠杠的,这就省略几万字,在此不多夸了。
一眨眼,我们在一起工作,已经七年了。我们团队也从最初的三个人,发展到了八个人,如今在上海专业做刑事的团队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支。
我们和人家团队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呢?是老大不务正业,是我们团队这些年“只进不出”的国企特色——来了就没有走的。这在律师这个流动性挺大的行业里,在这个很多人在搞KPI淘汰,请助理不给工资的时代,我们这个团队也算是逆潮而行。
可以这么说,我们团队里每个人都被师兄看成了是宝贝。虽然每个人都是一大堆毛病,但是在他看来好像都是亲生的一样。
首先就是我这个亲师妹了。感觉这些年师兄为了拉着我进步,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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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不思进取,他出钱让我去香港参加培训。 -
看我不想学习,他说他会帮我报销上万的考试费。 -
看我懒得考试,他就在我们所刑委会开会的时候说:“我们徐律师马上要参加一个特别难的考试,全英文的,大家一起预祝她能考出来……”把我顶在杠头上,我除了吐血复习还能干啥?
然后是我们原来的助理小王律师,师兄特别担心他独立以后的案源问题。他常和我说,让助理独立,不能好像就简单把人家往水里一推,浮得起来就学会了游泳,浮不起来就沉在下面了。师兄为小王律师精打细算,想尽各种办法帮小王来度过律师这个最难的过渡期。
还有我们另外一位助理小程律师,因为他还是实习律师,没法跑外勤,现在主要做法律研究和笔头工作。但是师兄特别敏感地就发现他的工作量其实特别大。于是师兄给他加了工资,然后又给他配了个特别能干的实习生。
甚至,有一次有个小姑娘来应聘,她大概因为担心自己已婚未育会不会受歧视,就说自己不会很快生孩子啥的。结果我师兄特别认真地和人家说:“我们是一个长期合作的团队,就算你真的生孩子,那也只是一个很短的时期啊,何必担心呢?”
那一刻,作为女性,我特别感动。
这些年,想要挖我的律所也有好几个(敲黑板,敲黑板),但是我家老大和师兄对我好,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走。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能看上去岁月静好(实际上是真的鸡飞狗跳),还偷偷写个公号,是离不开师兄为团队的负重前行的。
要说师兄的缺点么,就一句话:刀子嘴,豆腐心。
首先,是特别不会夸人。他夸人的风格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和张律师聊天,我们忽然发现你是一个女的,忽然我们就理解了你的各种作了——我们过去常常都把这点给忘了。”
……你看,有这么夸人的么……
但是我升律所合伙人那一年,他给我写了个推荐信,结结实实地夸了我一把,什么认真努力咯,团结同事咯,我特别感动。
虽然长着一张不走心的嘴,但他又特别地心细如尘。
看他平时嘴上没几句好话,生活工作上的各种事,他却能设身处地地为人先想一步,而且身体力行地去实践“爱人如己”。
我家着火,他第一个赶过来。我生病了,他让我赶紧休息。所里有女同事生孩子,他让助理给人家买个小礼物恭喜一番。就是实习生,过年的时候,他也会给人家包个年终红包,让人家开开心心过年。
写到这里,还想到一个细节。师兄看我们中午常常没有时间吃饭,他在办公室常备了各种吃的,压缩饼干啊,开杯乐方便面啊。——虽然是很小的事情,却有家人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所里很多同事都是被他的这种真性情所打动。因为他对你好,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也并不保留什么。
最后,这么多年,我和师兄从来没有红过脸啊。
以前常常把他搞得想吐血,但是我嘴巴甜啊。而且看师兄对我那么好,我也有发狠的时候。
我记得好多年前,师兄约我一大早去会见,我怕我睡过头,晚上11点奶完孩子,我就开车去看守所门口睡在那了——啊,那么多年都没有告诉过师兄这个小秘密,师兄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小感动,写书的事情要么就这么放了我吧。哈哈哈。
但是我和他之间有没有啥让我遗憾又后悔的事儿呢?
是有那么一件。
2017年的双十一,我家老三刚出生没多久,师兄晓得我很久没干活了肯定没钱花,他就给我在微信上转了个一万块的红包,让我能在双十一能开开心心地买买买。
我脸皮薄啊,这么大的红包我哪能收?结果就没收下。
为什么不收呢?没道理不收啊!当初收下多好啊!
——为了这件事,我后悔了两年多,一直后悔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