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赶往机场,7点半的飞机。
停机坪上,一架架飞机,让我想起影片《迁徙的鸟》,而我是其中的一只。一生的飞行,多半是围绕着两个家,父母的家,还有自己的家。然此生亦有另一处家,才是一生飞行的终点。圣经上说,那是灵魂所寻找的更美的家乡,在天上。
和父母在三亚的养老小镇上,度过热闹的除夕。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四处炸响,让人恍然想起儿时吃年夜饭前点燃一串串鞭炮的情景,不同的只是中年再听这鞭炮声,没有了兴奋和欢喜,反倒觉得太吵了些。电视里也一样,频道换来换去都是春节联欢会,喜庆欢腾,色彩晃眼。父亲老眼昏花,看不了几个节目就睡着了,再响的炮仗都震不醒。母亲习惯了守岁,总要等到钟声敲响,才起来关掉电视躺下。
一天的24小时,在这里是被拉长的,闲散的总像是老太太打盹的时光,让我闲得慌。趴在床上看完小说,趁着父母都睡得香,悄悄开了手机,在被窝里听牧者的读经灵修分享,内心才倦鸟归巢般,远离节日的喧嚣与单调,归回安息。
越来越觉得我是此生的过客。和父母走在热闹拥挤的街市上,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烟火气息,不太能吸引我的注意力。或许也是因为这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性情,才遇到同类的伴侣。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初几年,都是书生样儿,满脑子形而上的哲思和梦想,及至开始面临现实种种艰难,自个儿才迅速学习柴米油盐交响曲,虽学得焦头烂额,却也算有了应对的能力。但也因此发现自己常常被困住,被生活中具体又琐碎的事物搞得身陷网罗不得舒展。如困兽般挣扎,想跳出来看看更广阔的天与地,结果怎么也跳不出环境的辖制,越不过心的屏障。
生活本来如此,生活亦不该如此。如是几年过去,某一天赏天上风景,云朵飞得逍遥,突发奇想,灵魂跳到云端,孙猴子般看云下的眉头不展的自己,不禁有些着急地伸出兰花指,摇头晃脑说,嗨我说别在那转圈圈了!尘世就巴掌大点的生活,烦扰个啥?不如跟我学翻跟斗,高处看生活。生活就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了诗和远方。
回到自己安静的小家,享受安静。也只有过年这几天,这座繁华都市宛如空城,四周寂静。一个人穿过空街空巷往近处的公园去,天朗地阔,树木安详,行人寥寥,我自欢喜。一棵树一棵树前走过,细细端详,心里揣着本素写本,那树干树枝树叶儿,各自呈现的美,都指向一个词:眺望。是的,眺望。对着天空。
于眺望中回望尘世中的两个家。父母的家为老家,父母有天不在了,这个家也就只存在记忆里了。自己的家为新家,两个人白手起家共同经营,其中一个人走了,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也就只不过是一处居所了。我们如此执著于此生,当下,是知道明天并不在自己手中可掌握可操控,所以要尽情尽性尽心而活不负此生。但若只执著于此生,拼命要抓住什么,最后不也是摊开双手,离开?去了什么地方?无从预备,也无从知晓。
我不想我的人生就此结束,我要给我的灵魂找一个更美的家乡,于是我在长久的眺望中建立起信仰,在信仰中驾着几片云朵儿,飘向更美的家乡。
生活在此时,生活亦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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