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光。
Panda戴着呼吸机面罩坐在床上,聚精会神的写着他的剧本。我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画水彩画。
敞开的门带着穿堂风经过。偶尔停下画笔,我会尝试着给他画幅漫画,却发现很难把握住他的神态。
于是支着个好奇心爆棚的脑袋,心里悄悄问上帝:你是不是让我嫁给了一个外星人?
Panda写累了会取下面罩,靠在床头问我:还差六分钟的内容,你说我该补些啥?Panda的梦想总是很宏大,长篇叙事诗的节奏。
我的好奇心在于,一个身体被死死捆锁在床上的重病之人,上帝怎么会给了他这样一颗强盛的灵魂?很少听到他唉哼,一直见他追梦,即使梦想碎了一地,他也不会低头看一下那一地的碎片,目光永远直视前方,仿佛前方充满了奇幻。
常常,我对他佩服至极,又头大至极。有时我会戏称他是空中的梦想家,但更多时候我会欣赏他的斗志和生命活力。
Panda还总爱对我强调一句:上帝让我对这世界,还要去尽一份社会责任。我是有使命感的人。
夜里独自熄了灯睡不着。想起另一位追梦的朋友,因为热爱心理学十年业余时间全用在了专业学习上,如今更是放弃了安稳的工作,以职场新人的身份踏上心理咨询师之路。
她和Panda一样,生命中都自带朝霞。她目光里的坚定和热情,总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辗转反侧间我恍然记起,那也是我曾经的模样。
十年前在残联心理咨询师培训班的结业典礼上,我曾代表班上13位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资质的同学发言,讲稿的题目就是,我有一个梦想。
还记得那两年的时间,几乎全部的周末都在上课,上了一星期班累了只想周末好好休息的人,偶尔上课前总有些挣扎不想去。
Panda那时被医生告知可能活不过半年,为了保心脏血压降到临界点,每天头晕的迷糊,对我说,你要坚持到底。而我出门前对他的叮咛也是,你要坚持到底。
Panda那年在阜外医院抢救过来,我那年通过了社会工作者和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考试。那时很期待自己能成为残障领域的社工或心理咨询师,很盼望国内也有象台湾的杏林子所创办的伊甸园那样的机构,我可以去服务。
当然,梦想在现实经历重重碾压破碎。两人的前半生都像踩着一地的梦想碎片前行。尽管现实很残酷,那追梦的过程让我看到,拥有梦想的能力实在美妙,它是上帝赐予人的最美的礼物。不在乎实现,乃在乎过程。
老实说,这几年我几乎失去了梦想的能力,以至于夜里轻叩着自己的心问:亲爱的,你还有梦想吗?
问了自己许久,我才点头,哦,我还有梦想,只不过很微小,微小的会让人忘记,我仍在离地一厘米的空间,飞翔。
梦想给自己一个四季花开的迷你花园。
梦想成为会写故事的人。
梦想有一天上帝能让我修完无条件接纳的学分,让我成为一个好的支持者和陪伴人,成为他人生命中的一只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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