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骄傲者其实很脆弱,因为他维系自己的骄傲就如维系自己的尊严,维系自己的命脉。当他的骄傲被击打,他就感觉自己的命脉被击中了。他很容易感到自己被羞辱,很容易怒不可遏甚至痛不欲生。这痛是自我荣耀被褫夺之痛。除掉这痛的唯一正确途径是放下自己的自我,去对付自己的骄傲,而不是去满足自己的自我,去纵养自己的骄傲。正如根除毒瘾发作之痛的唯一正确途径是戒掉这瘾,而不是去满足和纵养它。主也是这样对付我们的,除非我们甘心自己被降卑,像耶·稣一样,负那“柔和谦卑”之轭,除非我们愿意自己不再深陷自我崇拜的深渊,不再怀抱自我高举的野心和非分之想,而甘心去寻找和安守自己作为人在造物主面前的本分(谦卑),否则我们的心得不到真实的平安,我们的灵得不着属天的安息。
3
痛,是罪人生命的存在底色。痛感,是上·帝给予罪人的恩赐与恩慈,为了让走在灭亡之道的罪人,能够对自己的罪产生警觉,并最终能悔改归正,使自己生命的方向和目的都被改变(生命的正当目的惟有荣耀祂,而不是荣耀自己)。CS·路易斯说的,痛苦是上·帝的扩音器,用来唤醒这个耳聋的世界。
骄傲者所追求的是一种凌驾、俯视和掌控的感觉——他要“为王”。这乃是对上·帝为王之特权与荣耀的僭越和剥夺。本质上,是针对上·帝的敌意。撒但的骄傲,是对上·帝之为王的嫉恨。有人说反基·督·教的尼采知道:当人把刀刺向上·帝的时候,结果会是人自己的心脏流血。这意味着:骄傲,在唯一配得荣耀的万王之王、独一之礻申面前,是一种毁灭性的自戕。骄傲,是死亡的另一个代名词。骄傲,是对骄傲者的咒诅。
6
帕斯卡尔说,人是被废黜的国王。
骄傲,就是想要升高,想要做王。这整个的宇宙除了上·帝,没有第二位王。人,面对宇宙的独一之王,要么放弃自我为王的妄想,要么抱着这妄想走向疯狂或走向死亡。
CS·路易斯说,骄傲,就是宁肯在地狱做王,不肯在天堂服侍。
7
自我的成功,奉承了骄傲者的骄傲,因此而成为了对骄傲者的咒诅。反之,失败,就成了上·帝所恩赐给他们的礼物。上·帝在巴别变乱世人的口音,使他们所谋的不能成就,乃是为着不愿任凭他们在灭亡之道上走得顺风顺水,是上·帝亲自出手勒他们的悬崖之马。失败,乃是上·帝在骄傲者所走的灭亡之道上所安放的绊脚石,为的是挫败他们自高以求自我尊荣的不义企图。只可惜,骄傲者往往误解了上·帝让他们经历失败的目的,以为失败的经历乃是为了预备他们最终的成功,以加重其分量。所以,失败不仅没有使他们降卑,反倒使他们在强求成功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地奋进和顽固,在欲使自己得荣耀的歧途上走得更加地“义无反顾”。他们吸食着“失败是成功之母”的精神鸦片,以至于面对失败,不是发出卷土重来的豪气,就是发出郁郁不得志的嗟怨,或怨天尤人地发出自怜的叹息。
自怜,成了骄傲者维系自己骄傲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怜,是他们以受害者的姿态来控诉“命运”或上·帝对他们的不公,他们总是一厢情愿地认定,假如自己受到“公平”对待,就“应该”获得成功,拥有荣耀。若连不断的失败与最终的死亡都不能挫败他们寻获自我荣耀的野心,他们就是不可救药的。主啊,不要让我们顽梗悖逆而沦落至此,不要任凭我们硬着颈项而可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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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绝望的自杀者,也有可能是死于自己的骄傲,因为深藏于他们内心的是那“不荣耀、毋宁死”的狂妄。他们之绝望,在于他们清醒地认识到了他们已无法满足自我的野心,但他们宁肯放弃生命,也不愿放弃自我的野心。对他们来说,既然不能掌控自己的生,那么,他们就宁肯以掌控自己的死的方式,来实现他们对自己生命的终极掌控,以实现他们自我为王的终极目的。面对上·帝的王权,他们以命抵挡,他们拼死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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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以“成功”为桂冠,逢迎了骄傲者的骄傲,以“失败”为标签,嘲弄了卑微者的尊严。不过,一个卑微者也有可能是骄傲者,如果他认为自己本当跻身前者的行列,只是时不济他,才让他落身于后者。
12
成败胜负,是一个骄傲者的枷锁。
毁誉荣辱,是一个虚荣者的枷锁。
得失利弊,是一个自私者的枷锁。
遵主旨意,是一个谦卑者的自由。
基·督·徒的生命道路上没有成功与失败的区分,只有是否遵行了礻申的旨意这个区分。礻申不会以人所作的事工的成败与否为标准来审判他们(因为本质上事情的成败与否只在乎礻申自己的作为),只会以他们是否遵行了祂的旨意为标准来审判他们。若遵行了礻申的旨意,就算他们所做的事工没有果效,也不是他们的失败。若没有遵行上·帝的旨意,就算他们成就了自己所谋算的,就算他们被整个世界所承认和加冕,也绝然不是他们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