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看完西玉,再去练习唱歌,驱车回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向来恐惧在黑夜里开车。投身于茫茫黑夜的时候,与我刚学游泳时独自漂浮在水中、手脚全无着落的感觉差不多。尽管车灯照出一片光亮,可惜小小的区域实在不够赶跑浑身的紧张。
不过,那个晚上,我似乎忘记注意那些紧张细胞了,脑海里一直是西玉好高兴好可爱的样子:
五谷杂粮粥她呼啦呼啦吃了两大碗!我知道有其他朋友给送过饭,怕他们吃不完,没敢把熬好的全带给她,低估她的食量了!她说,舒舒你知道吗,这西餐实在太难吃了,前天刘如姐给我送炒面来,我吃着吃着就哭了,咱中国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呀!
最简单的、满有乡土气息的小葱清炒萝卜干竟也让她赞口不绝,连声问我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怎么做怎么做?我说,呃,啊,这个啊,就是,葱炒萝卜干,葱,和买来的萝卜干,一起,炒一炒……
我们一直聊啊聊啊,她充满活力,总在笑,不像个病人。她说虽然信主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将上帝的爱传给好几个同事朋友;她说如果上帝给她更长的生命,她要更努力地告诉别人,不要等到生病了或者遇到其它难处了才信靠上帝;她还要告诉他们圣经实在是个宝贝,是百科全书,是人生指南。
她说生病这两年实在是体会到了老公对她的疼爱,身上常常这里那里痛,全靠他按摩来缓解痛苦,每次一按就是一两个小时……欣锋看着妻子,满眼怜爱,他说从前那么多年都是两地分居,为了生活聚少离多,现在才知道,最宝贵的就是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它,什么都可以放下……
真愿天下所有忙得没有时间与家人聊天、吃饭、去公园散步的人,都能听见。
聊得正欢,护士推门进来问疼痛指数,从1到10,现在是什么级别?
西玉一愣,她说聊着天,她竟把痛给忘了,伸手随便比划了一下,就2吧。这个数字,受到了护士小姐连声表扬。
到了应该要打止痛针的时候,西玉乖乖躺下去。我看看时间,八点十五了,我的练唱时间就快到了,于是起身准备出发,西玉却还在不停地说,别走别走,再坐会儿,打完针我再跟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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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西玉,她真是太可爱了。后来欣锋称我们的唠嗑为“话疗”,他还说整个晚上西玉的情绪都非常好。呵呵,有点道理啊,这“话疗”的效力不一定比“化疗”差呢!
那夜回到家,身累心欢,只因我有幸成为一帖药。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