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24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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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巴根吐村

十月的巴根吐村

十月的第一天,我从北京回到遥远的巴根吐村。

十月的最后一天,因为北京的拒绝,我依旧滞留在巴根吐村。

我视之为恩典,上帝把十月的巴根吐村恩赐于我,让我在这里长久沉睡,让我隐藏的疼痛都散发出来,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有限、苦闷、自卑、叹息和忧郁。

十月的巴根吐村

苍茫辽阔的巴根吐村大地承接抚育了我,巴根吐村的山风凛冽强劲,巴根吐村的牛群哞哞哀鸣,巴根吐的我多愁善感。

我拿着赶牛的鞭子走在巴根吐村的田野上赶牛,并没有人像以利亚一样把自己的外衣搭在我身上,然而我却感到哀恸,生命中的撕裂之处隐隐作痛,在巴根吐村面前似乎我不能伪装什么,她收藏了我的童年,也收藏了我的今天。

十月的巴根吐村

巴根吐村没有北京的灯光,这里的黑夜就是黑夜,当黑夜从巴根吐村的大地中升起时,没有人可以逃避,你可以体验到雅各睡醒了时所看见的黑暗大地。

我在夜里仰望巴根吐的星空,这让我更加确信这个世界的存在并非偶然,没有造物主,宇宙大爆炸不会产生如此美丽的星空。

十月的巴根吐村

只有在巴根吐村的星空,我才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巴根吐的夜如此静谧,风吹过的时候可以听得清楚风的踪影,然而你不确定黑暗中某处杂乱的声音是因何产生,这容易让胆小的人感到惊恐。好在我认识上帝,便小声地对黑夜说:哈利路亚!

十月的巴根吐村

我站在牛圈之外,那些牛静静躺卧,我可以听到它们的呼吸声。

几天前爸爸卖掉了家里的一头母牛,几番周折才把它装上车。养了六年的牛,如今再也不见了,不同那些圈养的育肥牛,这些牛儿曾和牧人一起走在巴根吐村的原野上。

十月的巴根吐村

牧人守候着牛群,朝夕陪伴着牛群,把时光投在这些牛身上,然后再把这些牛卖掉,送走它们时也会难过一会儿,养的牛越久,越容易难过。

巴根吐村,每次告别,都有诀别。我去看望我所认识的一家巴根吐人,却发现瘫痪的病人早已离世,只剩下老大爷一人在生活,喂养照顾着那些精力和生命力都比他旺盛太多的牛群。

当他向我解释到大娘已经不在时,他的表情中有善意的微笑,大概是他看到了我唏嘘中的真切,他的微笑中没有苦涩,没有尴尬,然而我知道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微笑,这个微笑隐藏了巴根吐村人的平凡苦难与生死哀愁。

十月的巴根吐村

当我登上巴根吐村西部与辉腾郭勒村交界的山脊,再一次审视巴根吐村时,我发现巴根吐村隐没在大兴安岭西南麓的莽莽群山之中,在造物主所造的苍茫大地面前,她显得如此秀丽和年轻,好像蒙古草原上迎娶的汉族新娘。

巴根吐村第一次大范围被巴林右旗之外的人知晓,大概就是因为我的文章,这是我败笔颇多的人生中少数可以引以为豪的事情,而另外一点自豪则是因着我的文章和行动,巴根吐人几乎都知道有一位上帝,祂眷顾巴根吐人,并把祂的儿子赐给巴根吐人,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十月的巴根吐村

那些放牧时在山顶堆砌石堆的人,和我一样都是巴根吐人。我前半生都在追求卓越,可回到巴根吐村才能发现真相。

我曾表达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情感,或哀伤,或思念,却似乎总是远观。

直到我的生命临近33周岁之时,当我再次回到巴根吐村,走近她,面对面看她,我才更深地认识她,更深地懂得这片土地在我生命中的印记,我想或许我可以更深地认识她,并因此更深地认识自己。

十月的巴根吐村

在十月的巴根吐村,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当我听起一首腾格尔的蒙语歌时,不知觉间就泪如雨下,突然意识到我这个自幼读汉文一直到硕士、已经不会蒙古语的人,心灵里却还是地道的蒙古人。

作者介绍:李晓明律师,出生于1989年,蒙古族,在北京寄居的天路客,蒙召传讲那召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喜欢读书,喜欢写作,喜欢思考,喜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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