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蒙召受洗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车金光见证故事,他是华人基督徒中的第一个殉道者。有人说他的名字是“车锦光”,因为我们的资料都来自英语Ch’ea Kin Kuang.
车金光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广东人,1800年(清嘉庆五年,伦敦宣教会的马礼逊正预备来中国宣教,七年之后到达中国)出生在惠州市博罗县,当时叫博罗镇,大概人口15000人,距离香港141公里,现在开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从博罗到广州123公里,开车约1个小时多一刻钟。晚清时期,来往三地多坐船。
1856年,“圣经协会”的两位香港同工,路过博罗,那时候,五十多岁的车金光是孔庙(夫子庙)的看门人,香港基督徒送他一本中文版的《新约》,车读了后,在圣灵的光照下,整个心灵感到震动,亲自捣毁了家庭祭祖牌位。
但心中充满了问题,决定找人请教、商讨或咨询,以便懂得更多。他听说,香港有传教士,就找到当时伦敦会差传的理雅各(James Legge,1815-1897)、香港牧师何福堂(名进善,字福堂,以字行。广东南海人,第二位华人牧师,1817年生于南海西樵山)等人。
不久,他希望自己能像一般基督徒那样受洗,开始,理雅各还很犹豫,因为那时候吃教的人太多,一些懒汉和无赖,通过教会得世界的好处,假意受洗入教,给教会带来很多混乱,因此理雅各等人拒绝了(以为车金光是想通过教会找工作)。
但车金光很迫切,反而更加坚定,并计划在受洗之后返回内地。目前掌握的资料,无法知道车金光在香港的伦敦宣教会接受了什么培训或学习。有一天傍晚,举行祷告会之后,人们都散去,车金光再次在门口等待传教士,说明自己的心愿,那时候,天正在下雨,他说道:
“你还不相信我?担心给我施洗,可是,我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上帝知道我,你瞧,上帝的雨水正下到我的头顶上。”
说着,车金光摘下他的帽子,任凭雨水淋到他裸露在外的头顶:
“瞧,上帝正在给我施洗”。因车金光的诚恳,过了一段时间,理雅各给他施洗了,这样,车金光重新回到了博罗。
二、自发性宣教
理雅各本人不是一个热心福音工作的宣教士,而是热心研究中国传统文献,传播中国宗教的人,后来离开伦敦宣教会,回牛津教授中文,此处不多讲。
但人因为福音蒙恩之后,往往忍不住跟人分享。就像撒玛利亚妇人认识主耶稣是弥赛亚之后,到处说,车金光就是这样的人:把救赎的好消息告诉乡里人。
1858年,理雅各在河南的一位朋友给他写信说:“听说了车的热诚工作之后,我们教会有一个最热诚的会友老周,拜访了这位主的工人。周带回来一个有关他所见所闻的报告,说:他与车在一起读经、祷告,充满了喜乐,迄今为止,车在他家乡所展开的工作奇特又真实”。
1859年,几个德国传教士走访博罗,受到一群社会底层混混的滋扰。车金光忘记了“世故”“明哲保身”,冲进混混中间,叫喊着∶“这些人是上帝的奴仆,他们来这里是给你们指明拯救的道路的。”
这些传教士报告了不少有关车金光的热诚和虔诚的事情——譬如,他是如何背着一块上面用大字写着从《新约》中摘抄下来的句子的板子穿街过巷的。——否则,我们也不知道“车金光”的事情。
1860年,车金光重新来到香港,而且带来了25个信徒,他们所有人都要求受洗。需要说明:改革宗教会(含公理会),是牧者施洗,一般弟兄没有施洗的权力,故有此现象。
理雅各博士1860年这样写道∶
“上个安息日,一共有七个男人和两个妇女宣称自己为基督信徒。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车在博罗及邻县的劳动成果。他们都是乘船,经过三天二晚的旅程之后才来到香港的。他们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但车显然在他们所有人身上做了不少工作。他们说,按照福音书,他们依照圣灵的帮助来展开自己的生活。每天我们与他们在一起很长时间,向他们详细说明《圣经》,而且,在上个星期六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迫切要求受洗,我们感觉到不应该惜水给他们施洗,一周内,他们将要返乡。一个为圣经会雇佣的《圣经》叫卖小贩将与他们一道走,并将在他们的邻处待上一个月。不久,(何)进善要去看车(金光)。他报告说,这个县的其他一些地方,也有不少人抛弃了原本信奉的偶像崇拜。到目为止,一切都让人感到鼓舞”。
也是在1860 年,一位友人写信给理雅各博说∶
“我与你一道充满了喜悦:可敬的车,在博罗地区乡邻中、开展了不知疲倦的劳动。不少人已经被鼓动、引起明显的热诚和情感,并且已经承认自己相信基督。这一切都得益于这个孤独的老人的辛勤劳动。而此前没有任何一个欧洲传教士曾经走访过这一地区,与他们有过任何交流,仅就这一事实而言,这一成果确实是非凡的。”
理雅各博士自己写道∶
车花了不少时间四处游走,彰显他所信仰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报酬和奖赏。他的皈化者中,有一位是博罗当地的宗教议事的主事,他从车那里听到福音书的真理,迫不及待地从他原来的偶像崇拜转向侍奉活着的真正上帝。我为这个人的信仰之简朴而感到高兴,据信,他的《圣经》知识程度足以与他的老师比肩。
车金光并没有留下什么宣教日志给我们,我们只能通过这二首的英文资料,了解他当时的工作:车金光每年都去香港报告他的工作情况,到1861年5月为止,有101位接受福音的人受洗。这些人作见证说:不仅有感于车金光所传的福音,也看见他充满爱和圣洁的生活。
三、福音松动的热土
其它时间,香港的传教士们开始经常接到车金光的信函,1861年春天,理雅各博士与另外一个传教士——广州的湛约翰(John Chalmers,1899-1825,伦敦会宣教士,在广州设立了会堂)一道,决定沿东江而上,走访博罗,亲眼看一下车金光的工作。此行他们一共花了四个星期,理雅各博士对整个行程有详细的记录。
人们从田里、从他们周围的不同地方聚拢来欢迎他们,非常友好,而且急迫地要求得到福音小册子。在东江边一个小镇叫石龙,有三个差役受当地驻军官吏的差遣,上船来查询他们的去向。这些差役对他们的态度毕恭毕敬,在查验他们的护照关防的时候,他们很快就认出了总督大人的大印。传教士们的探访计划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当天,一条官船赶上他们,船上的主事声称他奉命前来护送他们到荔城(Lye-ts’in),那里大概是到博罗的一半路程。来人谈吐谦恭有礼,并为传教士们送给他几份小册子而连连称谢。站在附近一座小山上,一行人饱览了中国水乡这一最富饶地区的大好景色。
到了博罗,他们在小镇边的城墙下登岸,前去寻找他们的朋友、福音传道者车金光的房子。那个时候的博罗乃一穷乡僻壤,唯一例外的就是这里的寺庙和祠堂。理雅各博士与当地孔庙的主持作了一番长时间的交谈。对于宗教信仰,主持似乎表现得还比较开通,不过,因为碰巧走错了门,理雅各博士无意进到了他的卧室里,在那里,他看见了鸦片烟管和烟灯。
在他们到达博罗的那天早晨,四个从衙门赶来的年轻男子登上了他们的船,他们来这里,是希望能够聆听到“基督教义”。他们离开之后,传教士们不辞劳苦地宣讲了几个小时的教义,人们都专心地聆听着。
两点钟的时候,他们的船上站满了来访者,他们都是车金光的“弟子”,其中三人亲自八英里(1英里=1.6公里)外的两个村庄,他们报告说邻乡也有不少人信耶稣。一整天.传教士们都在忙着,布道、问答。从来访者们可以看出,福音确实已经在这些人的心中扎下根来,而且,他们热切地希望其他未信者也能像他们一样得到神的福泽。
第二天上午,他们启程前往“竹园”——一个距离博罗一英里半的村庄。车金光的听众们正在那里等待着迎接他们,还腾出一个公共祠堂——这也是村子里最大的一处房子——以供接待他们之用。
祠堂里已挤满了人,村里剩下的人来到到祠堂大门口,还有从博罗一路尾随而来的邻乡人。祠堂外的人.起初还闹哄哄的,后来渐渐地安静下来。理雅各博士向他们宣讲,特别是向他们当中的妇女宣示:
基督福音无处不在的真理,在福音真理面前,没有男女之别,任何人都会得到神的恩典。
车金光在博罗给他的乡亲们所宣讲的基督之爱,深得人们喜爱。
布道结束后,传教士们被领到村后池池塘边一棵枝繁叶茂的白杨树的树荫下。乡亲们已经在那里摆好了两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装满糖水的盘子还有“酒酿圆子”(注:酒酿圆子属于甜点,主要原料是糯米、酒酿等,为温补强壮食品,具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止虚汗之功效)。
他们走到桌前坐下,享受着这顿真正的“团契爱宴”。离开时候,很多人一路陪伴,一直把他们送到船上。他们站在岸边上,从他们的眼睛里所闪烁出的充满深情的认同的目光中,理雅各博士想起了莎士比亚的那行诗句∶
One touch of Nature makes the whole world kin(一旦触及天性,人类自成一家)。
理雅各感到,是对爱的信仰的金色带子,把四分五裂的人类捆绑在了一下午,他们离开博罗,继续前行。官府师爷前来给他们送行,礼节性表示鸣枪三声,还燃放了爆竹。
车金光带他们看了一处位置颇佳的房子,他说这座房子可以用较低价格下来,适合用作礼拜堂。
他们继续沿河而上.到达牛婆岭(Naou-poot-leng),那儿有一户富裕人家,几个月来一直盛情邀请他们前来。此地位于离水湾两到三英里的地方,地名叫做“七女湖”,因为曾经有七姐妹在此溺水而亡。车金光已经来过这户人家多次,这家主人聆听着两个传教士的布道。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船离开了这里,可是,很早,还是有一个年轻人过来,希望他们能够再额外分送一部《新约》。
他们沿河上行了几里地后,靠岸,步行两个小时,到了柯栏(Kat-leng)和石巷呰(shek-hang-tyse )两个村子,乡民们涌出来迎接他们。大老远,人群中有一个母亲,她的一个儿子正在香港跟着理雅各学习,这位母亲正充满期待地希望看到她的儿子也出现在传教士当中。可怜的母亲——尽管理雅各告诉她的儿子一切安好,但她的儿子没有与他们同行还是让这个母亲感伤失望。
得到这些穷苦人发自内心的基督徒式的迎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子:热气腾腾的蒸红薯,还有饮之不尽的茶,一桶干净的凉水很快摆上桌子。在一间拥挤的房子里,理雅各博士做了布道。随后,因为忙着赶路,他们与乡民们道别。可是,乡民们坚持不让他们步行回船,顺着一条支流,乡民把他们一行用一条小船摆渡到他们的船上。
对于乡民们来说,这是一种爱心,对于传教士们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快乐,因为河堤边上布满树丛,还有香气扑鼻的金银花。水草和低矮的灌木丛中,是一些鸟巢,在水边漂浮着,而且,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鸟巢看上去,其形状就跟芦苇管上安装着的钢片似的。
没有比这一切更可爱的了,只是,灌木丛中不时出现盘绕在那里的水蛇,让他们想起因为毒蛇的进入而遭到破坏的另外一个天堂。当地的基督徒们很享受这次派遭的任务,因为理雅各博士指给他们中的一人看一座小山山脊上排列成行的松辆的时候,那个人随口说出一首颂诗∶
The good are like the pine and the crpress,The bad are like briars.
良善就像松与柏,罪恶恰似乱石丛。
此前一天理雅各在一封信中写道∶
星期一是一个快乐的日子,在距离博罗大约两里地的一个村子里头,我给27个人举行了洗礼。昨天,我们施洗了17人。我们的进步确实有些似《圣经·新约·使徒行传》中的使徒们的叙述。我们还将继继去另外一些村子,那里也有洗礼工作要做。这些村子位于前往罗浮山途中。罗浮山从四周环绕的群山当中挺拔而起,令人瞩目。当那些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外国人能够自由地在这片土地上行走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这里的自然景色足以让他们忘掉自己的故土。
两天后,他们来到一个村子,这里的人特别热情,尽管除了十来个人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此前从未见过外国人。他们是又惊又喜。在“王母娘娘庙”,理雅各博士面前站满了听众,长老们努力并成功地说服人们安静下来,之后.许多人跟着他们到船上去取福音小册子。有一个人走上前来,询问理雅各博士能否给他一些药丸,他决心成掉吸食鸦片的积习。一个矮胖的中国人过来,人们叫喊道∶
“这是我们这里最重的人。你们当中有哪个跟他比试比试体重?”
“可以,”理雅各博士回答道,“我可以跟他比试一下。”
不远处,就有一个称谷子的大秤。那个中国胖子站上一边,理雅各博士到另一边。最初瞬间,他们两边的重量似乎一样,稍后,那边抬升了起来人们叫嚷着,喧笑着,打趣着胖子,他们以后不会再这样看待他了,并热情地称颂着理雅各博士。理雅各博士一下子变得极受欢迎,以至于当船开行的时,整个村子的人倾村而出,站在堤上为他们送行。
后来,理雅各一行离开车金光宣教的地方,就遭遇了很不友好的对待,包括人用砖瓦片猛击他们…..不得不请当地官员来保护自己。
在返回博罗的路上,他们在柯栏上岸,在那里,他们发现许多基督信徒聚在一起,他们都是在车金光的引导之下归顺基督的,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外国宣教士这么友善。
有一个人特别说道:他多年不再拜原来的那些偶像,对任何宗教信仰都失去了热情。有一天,到邻居家串门的时候,他发现了一部《新约》,这是车金光送给他们的。他读完这部圣书之后,还跟他们就此进行了交谈。他们重复着从车金光里听到的基督教义,结果表明:他还有他的另外两个朋友已经公开宣示自己的基督信仰。
大群人聚集在一起,理雅各博士给他们做了布道,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们为出现这里的朋友们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顿盛餐,他们与乡民们共享之后.步行回船,不少人陪伴了他们很长一段路程。
他们又在博罗,用了两天时间在邻村传教布道。理雅各博士记述∶“村子里成千的姐妹们,很乐意地忍受了、我们今天下午公开的传教布道,给她们的生活所造成的不便。”
他们确实对车金光的工作感到吃惊,因为他已经在一大片地区传播了基督福音,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为已经完成的一切的成功和光明前景面感到高兴。车金光留在博罗,继续他的传播福音的工作。
理雅各回忆中说,车金光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偿的、在乡民中间不知疲倦,但也没有说明他的生活来源是什么。
三、逼迫来临
几天后,传教士们回到了各自的家,对于车金光的出色工作满怀感激和喜悦。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但留在博罗的车金光艰难也开始了,当时正是第二次鸦片战争背景,大清帝国和英法联军卷入战争。
清廷对“洋教”特别警惕,车金光布道几个月之后,遭到逮捕,很快被释放,只是福音书籍全部被没收。但车金光并没有灰心,继续传福音,多次殴打,也无处伸冤,反而为他们祷告“愿天父怜悯他们”——成为他每次被打之后的口头禅。这样他聚会所在,累积有100多人宣告信耶稣。
1861年10月,理雅各在博罗镇购置了伦敦会房产,并将钥匙交给车金光。当地有个名叫宿怀玉(Soo-hoy-u)的当地人,对车金光满怀私愤,假称自己是车已经买下并占据的传教会房子的正当主人。他带着一帮人在房子门口大吵大闹,满嘴污言秽语,并强行闯进大门,抢劫房子里的东西,还占据了该房子。
威胁要弄死车金光以及其他基督徒。带头闹事的人和他的跟班们在村子里张贴了一份告示,誓称不要跟基督徒和外国人站在一起,他们要让基督之名从这里消失,而且他们还将联合起来,结束这里所有的基督徒的性命。不仅如此,他们还禁止建立任何教堂。
车金光带着几个乡邻逃亡到广州,来咨询传教士们的建议并寻求帮助。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理雅各博土立即动身从香港赶到广州,去找湛约翰商议,然后他们又去找巴夏礼爵士(Sir Harry Smith Parkes,1828-1885)。当时,巴夏礼先生在广州城里有很大影响力,带着深深的同情,他与两个传教士一起商讨了整个事件以及所有问题。
理雅各博士在给他夫人的信中写道:
“我告诉了他我脑子里的想法去找广东巡抚,请他把我送到博罗。那时,我将采用通过声明我们的坚定是以适当抚慰相结合的方式来解决目前的困难局面。他考虑了这一建议,回答说∶‘你现在能去吗?’我想到了你,还有所有亲人;我也想到了基督的事业,提到了基督。我的回答是∶‘我马上出发,要是你能够安排好这一切的话!’”
理雅各博士并没有告诉他的夫人,就在离开之前,他把湛约翰博士叫到一边,告诉他∶
“有可能此去博罗我就回不来了;如果有消息传来,说我已经出问题了,请马上赶到英国领事馆,告诉领事,我的希望是,不要派遣任何英国军舰沿河而上为我的死进行报复。”
….1861年10月,车金光、理雅各、一位随行的河道官员以及中国水手,从广州赶往博罗,一行人雇了两条船,第三天,他们到达,即便如此,车金光没有忘记给那些船上的中国人传播福音。
一天,理雅各博士进到安排给车室光的一个狭小的船舱里,发现他坐在角落里,闭着双眼,博士拍拍他的肩膀,孔夫子发现他的弟子白天睡觉时说的那句名言说道∶“朽木不可雕也。”车金光笑眯眯地抬起头,说道∶“老师,我没有睡觉,我是在祷告。”
这个故事让人联想到哈拿在圣殿里祷告,没有发出声音,尊重儿子过于尊重上帝的士师以利误以为哈拿是喝多了酒,是不正经的妇人(《撒母耳记》上第一章)。
从博罗那里,理雅各博士又给他的夫人发出这样一封家书∶
几个小时之前,我们抵达了这里。一位地方官在几里路之外迎接到了我们,告诉我们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们已为这座房子的买卖交易中,请了官府印花,正等着我的到来。我们下锚之后,一条从当地官府衡门划来时小船靠近我们,带来了不少礼物,还带来一个口信,说这里的官大人已经去了惠州,但将很快返回∶负责军事的官员也已外出,而且,鉴于所有这一切解决得如此迅速,我明天晚上就准备动身返回香港了。
官府衙门的接待正如所期待的那样。官员们排着队列,和理雅各、车金光一道前去已经被买下来的房子,后面跟着成群的乡民。他们为基督徒受到滋扰迫害而感到悲痛,公开地将房子的钥匙交到了理雅各博士手上,并且说这里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理雅各博士在答辞中解释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买下这栋房子.并公开宣布“车金光为该房子的管理者”。第二天一大早,河道官员得到令人吃惊的消息。一个人跑到村子里说,大约有5000人正从惠州赶来,准备将河道官员与英国传教士作为滋事生非者抓起来。那个时候,广东全省乱民暴乱方兴未艾。河道官员知道,如果消息是真实的,他与理雅各博士都会人头落地。
时间紧急——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官员匆忙赶到理雅各博士那里,要求他马上回到船上。传教士对此提出了要求:非常希望在离开之前再与车金光见上一面。河道大人小心翼翼地应承着,但有让理雅各博士知道:必须马上离开此地的真正原因,现在风向正好,河浪也平缓,早点启程既省力又省时间。
就这样,理雅各博士很不情愿地离所博罗,走之前也没能够与车金光见上最后一面。
他们很快获悉了随后所发生的一切。一大队人员进了博罗。与宿怀玉一样,他的这个同伙对车金光有莫名的仇恨。一个小男孩被叫去敲门,当车金光打开门的时候,他们把拽出带走了。
几天后,湛约翰博士从广州给理雅各博士来信说∶
每天都有关于惠州暴乱的进展的最新报告。暴民的旗帜已经在昆山城东边的小山上竖了起来。王善英试图用一大笔钱从车的手上买下那所房子,但失败了。昨天,四个负责人来到这里,证实了这些报告。尽管所有村民都逃光了,但新屋村并没有被烧毁。我只能希望于这样一个假想,那就是那个良善的车的有些报告可能有些侥幸。但是,无论如何,一个“残酷的事实”却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A-wai告诉我,他们用火来折磨车,而且,一切看上去已经于事无补,无法将他从那些卑鄙的异端之人的手中解救出来了。
另外一封来信说∶
有关这场风波,其中有不少地方令人费解。暴乱中掺杂着不少政府不满的成分。他们的旗帜上印着“扶清灭洋”,但实际发生的却是对官府衙门的公然蔑视,而且巡抚大人告诉巴夏礼先生,他自己都处于危险中心。我相信,那些暴民领导者们正在挑起民众对外国人的仇恨,以掩盖他们自己的野心。当然,他们正在公然违背条约所规定的内容;可是,该怎么做呢?当地政府根本无力强制执行条款内容
四、殉道详情
车金光曾被带到一个邻村。在那里,他受到严刑拷打,并被督促公开宣誓放弃基督教信仰,而且被要求到庙里在神像面前焚香起誓。他整个晚上都被四肢分开,绑在柱梁上,当他晕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往他身上泼水。
湛约翰还写道∶“车的命运已经是确定的了。10月16日晚上,他被害于崆峒村(Kong-Tung)。”
还有一些来信提到,因为车金光拒绝放弃基督教信仰,那些迫害者把他带到河堤上,威胁说如果他不放弃基督教信仰,他们就处死他。他只是回答∶我怎么能够否定那个为我而死的人呢?”
那些迫害者被他的虔诚坚定激怒了,他们推搡他,用鞭子抽打他,砍下他的头,把他的身体扔到了河里。
那些迫害者就是当地的头面人物,而且,相当长一个时期,传教士们对此也无能力。最终,暴民们的狂怒逐渐减弱下来;领头的那些人也开始害怕起来.致信香港的理雅各说,如果那些基督徒不起诉他们,传教士们可以重返他们在博罗的房子。理雅各博士答复道,他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是,因为他们已经犯下大罪,如果中国政府要对他们采取措施,传教士们将不会干涉。
后来,当整个暴乱都平息之后,传教工作在这一地区得以恢复,而且恢复得很成功。因为传教士们发现,博罗地区的乡民们依然坚定地维持着自己的信仰宣誓。
最后一点有关车金光的美好记录,是在理雅各博士于1861年12月26日,那一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所写的一封信:
我很容易猜想到,当你听说起这场导致车惨死于那些报复性的、被人误导的乡民之手的风波时可能表现出的惊词和温丧。这个良善的人确实可以位列那些殉教者的高贵队伍当中,而且,我相信,他也是中国第一个被要求用自己的血来加印上自己的誓言的新教教徒(Protestant Christian);我们对此毋庸置疑,而且,如同在其他地方一样.这终将证实,它将萌生基督教会的种子,激励激发中国的基督徒为福音的传播而奋斗。
【资料来源】
1、吉瑞德(Norman J.Girardot) 著,段怀清、周伶俐 译《朝觐东方:理雅各评传》,《外一种 理雅各:作为传教士与学者》(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一版),第561-573页
2、理雅各(Legge,H.E.) 著,马清河 译:《汉学家理雅各》(学苑出版社,2011年5月第一版),第100-115页
说明:这位作者是理雅各的女儿根据父亲留下的资料,写的回忆录。
3、百度百科和海内外网站的资料(aishen360.com),基本上都是来自:李亚定《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词典》,而李亚定的资料则来自伦敦宣教会。
4、《车金光:第一位为基督信仰殉道者》,来自网站wellsofgra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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