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Panda 带着呼吸机面罩在听歌,是多年前看过的电视剧《士兵突击》的主题音乐。
此刻,我靠在墙的另一头,用讯飞语音写作。
夜来的风,让内心那些撕裂的痛苦难过渐至平静。这水深火热的生活,也有云淡风轻的时候。
昨夜,在上帝面前静静的哭了一场。为 Panda 和像他一样的肌病患者,为他们一出生就注定被疾病折磨致死的命运,为他们无药可治的绝望处境,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长年累月所经受的内心折磨。爱的越深,痛就更重。
我没有等到磁共振报告出来,就出了院。
Panda 说,晚上感觉呼吸费力了,要考虑用呼吸机了。Panda 很能熬,很能忍。除非是很艰难了,他才会说。说给我一人听。
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带 Panda 看病的困难。先预约挂上号,再找他公司预约无障碍车,还要找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士同行协助做检查。只要有一个环节衔接不上都不行,于是祷告就变得很迫切。
和他同名的弟兄来了,还有另一位年轻的弟兄。感谢上帝。幸好有他们在,医院里挤来挤去替我跑上跑下,否则我即使磨破了嘴皮子说服医生,那检查时间也会拖到第二天。
趁着 Panda 正检查,我赶紧冲到另一个科室,去开我的护肝药。那节奏简直就是在打仗,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回家就会被堵在下班高峰的路上。
也是到家了才回过神来。看到检查单上重度呼吸功能障碍字样,记起医生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药物可以缓解可以治疗进行性肌营养不良,一旦呼吸无力,还会出现呛咳症状,得插鼻饲管。
然后呢?不能再想。内心翻腾的情绪,变成对上帝的追问。生与死,都不由我们选择。唯有祈求上帝,减少这折磨,让 Panda 有一天能在睡梦中安然见主。而不是最后靠插管来维持这生命。
Panda 之所以能撑这么久,是放不下我。有天看到他在知乎上的问答,又感动又悲伤。跟他说,我们要学习彼此放下。
几天前,我打电话给 S 的太太,询问 S 的近况。10年前 S 车祸中全身瘫痪,曾经著名的财经记者,瘫痪后从心站起,用文字激励世人。4年前又动了胃癌手术,不曾想全麻的过程会损伤他的大脑,让他再也无法提笔写作。有一年我和 S 的太太在活动现场意外相遇,刚开口问 S 的情况,嫂子眼里全是泪水,我轻抚她的后背没再问下去。
同为重病又重残者的家属,内里的煎熬痛苦都是此生漫长的必修课,说给谁听都不如到上帝面前痛快淋漓地哭一场更得安慰。
哭过后就又能对镜梳妆微笑面对了。去给 Panda 买回家用呼吸机,来减轻他接近窒息的痛苦。
生活还会继续,疾病还会持续折磨生命相连的一家人,还会有崩溃,也会有一次又一次的,从心站起,出发。
你要保重身体,多宠爱自己一点,电话里 S 太太说。
你也是。我们虽不常问候却总会彼此惦念。愿上帝保佑。我说。
而其实各自心里都很清楚,我们生命中的另一半好不了,我们是不可能独善其身活得好,爱就是同受苦难,直到苦难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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