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3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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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英的见证一:靠主我站立

这是建英2015年底的见证,发表于教会期刊。当时她还在临床试验组,不久就因为肿瘤进展出组。



靠着主所赐的能力,靠耶稣圣名站立” 。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赞美《靠主我站立》的歌词,也是我罹患晚期肺癌之后生命的真实经历。


过去生病的一年,倚靠不断呼求和称颂主耶稣的圣名,倚靠他的大能大力和丰盛的恩典,不仅我的病情逐渐好转,肉体得以站立,而且在属灵层面上真真实实地经历了生命的成长和更新。

 

  神的恩典和身体的医治

 

20145月,我被确诊为晚期肺癌的第四期,当时全身都扩散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大脑,骨头、卵巢和淋巴上,医生对我丈夫效中弟兄说,如果我不及时治疗,大概也就能活三、四个月。


后来我查了一些医学资料,才知道医生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现有的医学统计显示,80%晚期肺癌的患者会在一年之内去世,剩下20%的病人,在以后的几年之中,也陆续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在医生眼中,我们是不可治愈的患者。


但是感谢神,在我和效中弟兄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他一直牵着我们的手,他的慈爱和恩典并没有离开我们。

       

其实,刚开始知道病情的时候,我很伤心、很意外,也很难过,但并没有特别的恐惧。


因为我想,作为基督徒,人生最后的结局就是被主接走,而被主接走后上天堂,与神同在,天天赞美神也不错啊。


但是,神并没有马上把我接走,却很快让我经历了多数晚期癌症病人基本都会经历的疼痛,就是那种蚀骨般的剧痛。

       

20145月底,在我第二次住院的时候,由于肺癌骨转移,我脊柱上和腰椎上的癌细胞突然开始活跃了。一阵阵剧痛袭来,疼得实在坚持不住,晚上不得不靠服用止疼片止痛才能入睡。


那个时候,因为腰椎的疼痛,我已经不能独立下病床,不能独立上卫生间了,要靠效中弟兄扶着我才能完成这些动作。而且,我的骨转移瘤的病灶在脊柱和腰椎上,医生说如果保护不好,很容易骨折,进而导致瘫痪。


事实上,很多像我这样的病人,后来都是因为癌症骨转移瘫痪在了床上。那个时候我知道什么叫恐惧了,那是真实的恐惧,跟你想像中被主接走是不一样的。


我可能要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在被主接走之前,我要长期躺卧在病床上。


那时候觉得自己被抛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肉体极度软弱,忍不住常常发问:我的神啊,你在哪里?

      

在悲伤绝望的时候,神的手一直搀拉着我,虽然在黑暗中,但并没有让我坠落到谷底。每天晚上,我都拉着效中弟兄的手,要他按在我的腰椎上祷告。我们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就只有谦卑地来到主面前,向他呼求。


感谢神,他垂听我们的祷告,医生给我打了医治骨转移的针,我也开始服用治疗晚期肺癌的靶向药物。很快,药物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我出院之后,疼痛就迅速缓解了,可以独立下床,独立走路。


虽然由于身体虚弱和腰椎骨转移的影响,我坐着、站立和行走的时间不能太久,多数时候还是要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但是我终于可以坐,可以站和走,这真是神的恩典。


而在这之前,我从来未想过,原来人或坐,或站,或走都是出于耶和华神诸般的怜悯和恩典。也因着这奇妙的恩典,尽管在艰难中,我的内心还会有一些喜乐和平安,并没有像很多晚期癌症患者那样,因疼痛而终日哀哼。

       

治疗的过程中常有意外。我不仅肺部有肿瘤,骨头上有转移瘤,脑部清晰可见的,还有十多个大小不等的转移瘤。


201411月,我脑部转移的肿瘤突然控制不住了,有一个肿瘤在一个月增长了一厘米,这就意味着肿瘤随时会压迫脑神经,可能昏迷不醒,也有可能因为脑出血死亡。


当时我因为是肺癌多发脑转移,不能做手术,伽马刀只能做有限的几个,如果采用传统的全脑放疗,有可能导致痴呆,治疗效果也不确定。


医生就推荐我们加入一种对肺癌脑转移很有效的新靶向药物临床试验组,当我们去登记的时候,医院却告诉我们说,试验组第一期结束了,第二期还要等待。等多久,并不清楚。


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开始焦虑不安。而且,那个时候因为长期服药的副作用,我的肝功转氨酶指标升到了一百多,一直降不下来。


在这种等待的焦虑中,半年前住院时肺癌骨转移引起的强烈疼痛再次出现,疼痛从我的腰椎蔓延到了脊柱上。


我的医学常识告诉我这是很危险的。如果控制不住的话,我就可能像很多病人那样,长年被骨头的疼痛折磨。


那时候家里也没有止疼药了,我就和效中弟兄开始向神祷告,最初祷告好像没有果效,我们就开声唱赞美诗。那时是在黑夜中,没有看诗歌本,也记不住歌词,就是不停地唱。


真是感谢神,祷告是有能力的,赞美也是有能力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疼痛从我的脊柱往下走,紧接着腰椎上的疼痛就慢慢缓解了。


那一刻,我有一种在灵里得胜的感觉。


感谢神,当我惟一所依靠和所盼望只有神的时候,神就怜恤了我,让我靠着祷告和赞美止住了疼痛。

       

但是,加入靶向药物临床实验组的事一直没有消息,那个时候我的脑部已经开始昏沉了。


有一天孙毅老师去看我,给我带了一本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当时我跟孙老师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看不了书了。” 


我虽然知道脑转移控制不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神让我有一次这样靠祷告赞美得胜的经历,心里还是有些平安的。


那时,每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们一起唱诗赞美来呼求神,在忍耐等候的时候,常想起哥林多前书的一段经文: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林前10:13

        

201412月底,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通知我们,说我是等候入组的病人中排在第一位的,过了元旦之后就可以签知情同意书,检查完就可以入组。” 


可是,下午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护士打电话跟效中弟兄说:这事不确定,你们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后来效中弟兄去医院找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现场给临床试验组的医生打了电话,当得知每个月只有一个入组名额后,他首先要求试验组保证他在朝阳医院的一个关系户入组,然后跟效中弟兄说他没有办法,让我们去别的医院问问。


当时这种靶向药刚在美国上市,但还没在中国上市,国内病人如果需要使用,就只能加入临床试验组,或者去香港买,一个月要花9到10万。


后来我们去其他医院询问的时候才知道,等待加入临床试验组的病人很多,在当下的社会环境和医疗体制下,什么复杂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我觉得效中弟兄那天和我分享得特别好,他觉得很难过,为他们感到遗憾,因为他们没有善用神给他们的权柄。


尽管那时候我觉得很难受,也有些焦虑,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们是基督徒,我们不能做不蒙神喜悦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神会在什么时候给我们开路,这条路神还开不开。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家又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爸爸突然心肌梗塞发作,住进了医院,要做心脏支架手术。


有两个晚上是效中弟兄陪着他。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我问神为什么,神没有回答我。大概到了深夜两点的时候,心里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你要睡觉!你要休息!


然后我就跟神说:我睡不着,求你使我入睡。感谢神他垂听了我的祷告!祷告完了我很快安然入睡,一直到天明。

       

感谢神,我爸爸的手术很成功。这之后,我和效中弟兄决定去外地寻求加入临床试验组的可能。20151月底,我们来到成都的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去之前,我们在电话里和华西医院肿瘤科沟通的很好,去了那里之后就有很多的拦阻。医院刚开始说检查报告不符合要求,后来让我们找专家会诊;会诊完,医院仍然不同意出诊断意见,要求我们回北京再开证明。


就在我们好像走投无路,几近绝望的境地,突然我最初就诊的北大肿瘤医院护士给我打来电话,护士说:我在数据库里看到你在华西医院排队,我们的试验组也开始了,如果你愿意在我们医院入组,25日来签知情同意书,211日领药。” 


她说得很确定,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是神给我们开的路!


感谢神,我们很快回到北京,按程序做完各项检查,在211日顺利地领到了试验组的靶向药。


后来和这个护士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真的是神的手在眷顾和保守着我们。


我是惟一一个在试验组里一次抽血就合格的病人,其他的病人由于各种因素,基本上都要抽血两到三次才能入组。如果像其他人那样的话,我就不可能在211日领到药。


感谢神,服用新靶向药两个月之后,我肺部和脑部肿瘤大幅缩小,神的恩典和祝福超过我们所求所想的。

        

尽管到目前为止,神并没有挪去我的病痛,我们家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我患癌,我爸爸生病,效中弟兄因为照顾我,失去了工作上升职的机会,我们家的车莫名其妙地自燃烧毁……  但是神都一路带我们平安走过来了。


虽然在医生眼里我还是一个不可治愈的患者,但是感谢神,他并没有让情况变得更糟糕,我身体上肿瘤不断缩小,经常去看望我的弟兄姊妹都说我的气色越来越好,体力也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出门去散步一个小时,也可以来参加教会的祷告会。


真的是靠着神的奇妙恩典,我在肉体上逐渐站立起来。我想,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诗234)


                属灵上的成长与更新


 

在我生病前两年,虽然我一直坚持主日聚会和小组查经,还参加一些专业事工的服侍,但是科研教学工作的繁忙和单位人际关系的复杂让我整日疲惫不堪,读经祷告亲近神的时间少,灵里越来越匮乏。


感谢神,藉着一场重病,让我停下前行的脚步,重新回到他里面,在祷告和赞美中享受神同在的美好,经历生命更新的喜悅。

       

养病的日子很漫长,有大半年的光景,因为骨转移的影响,我不能长久地站着和坐着, 一个人多数时间躺在沙发上,在身体不适或感觉孤单寂寞的时候,很容易自怜,哀叹命运不公,情绪不佳时还经常会质问神,经常会抱怨,也会发脾气。


另一方面,在治疗过程中当我胜过一些艰难和困境,或者弟兄姊妹夸我乐观和坚强时,我又很容易骄傲和自义。但其实我知道,这种自怜和自义都会阻挡神的恩典的运行。


有一天我读了一篇文章《为什么我不能得癌症》,这让我很震撼,神也藉着这篇文章来医治我的内心。


文章的作者是新玮姊妹,她和丈夫创办了主内一个收养残障儿童的慈善机构,她也是一位乳腺癌患者。我很认同新玮姊妹在文章中所说的:当祝福临到的时候,我们欢然领受;而在苦难临到的时候,我们却要求神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


其实神没有应许说天色常蓝,神没有应许我们不经历苦难,更何况我们所经历的苦难很多时候还和我们的罪有关。


某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过往的经历,在圣灵的引导下认了许多的罪。后来有一次在小区花园散步,圣灵光照我,又让我看到自己的诸多过犯,觉得神实在是很恩待我。


很奇妙,这之后我那些自怜和自义的情绪不是说完全没有了,但确实越来越少。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我会去想一想:为什么我不能遇到啊?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啊?

        

这是我信主八年以来属灵生命的一个翻转。


感谢神,当我不再向神苦苦追问为什么是我的时候,我会更多思想主的恩典,也会在自己经历一些的痛苦中更深地感受耶稣基督为我在十字架上所受的苦。


由于治疗需要,我会经常去抽血、输液,但是我的血管属于特别细的那种,不是特别好扎,时常护士把针扎下去抽不了血,或输不了液,就再补扎一针。我是从小到大都是很怕疼的一个人,每次都会跟神祷告,求神怜悯,让护士能一次扎针成功,但很多时候神并没有按照我所希望的去成就。


最近有一次抽血,一个护士扎进去之后不行,又换了个护士重来,这两个护士的手劲儿都比较大,扎进去和拔出来的时候都挺疼的。就在那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幅耶稣基督上十字架的画面,我想耶稣基督的手和脚是被铁钉钉进去的,那该多么疼啊!他在十字架上所忍受的痛苦真的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感谢神,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很平安。这也是我惟一一次没有跟效中弟兄抱怨说护士又扎了我两次,就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正如经文所写的:我们晓得万事都相互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罗828

        

感谢神,当我不再总是只定睛于自己的身体和病情,我更渴慕神的话语的滋养,更寻求神在每件事情上的心意。虽然我被疾病缠绕,肉体有软弱,心灵却可以靠着爱我们的主刚强起来。


生病之后我们基本上就在小区聚会,周五晚上自己在家里查经,总觉得属灵上供应不够,需要和教会有更紧密地连接。


20153月,圣灵不断催促我:你要去教会的祷告会,但是总是有拦阻。


第一次决定去西屋国际参加祷告会的时候,突然腰部有一点疼痛。我就祷告求神挪去这疼痛,神好像没有听我的祷告,但也没有让这样的情况恶化,有一点疼,但不是受不了的那种剧痛,身体也没有觉得特别疲劳。两个多小时祷告会结束之后,恩平师母问我怎么样,我就说:还好,就是腰椎有些不舒服


还有一次,由于我服用的药物有副作用,会恶心、呕吐、腹泻,那天中午吃完饭觉得恶心,就把所有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吐完以后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特别难受。


当时我就想实在不行晚上就不去祷告会了,但是圣灵又在我心里作工,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对我说:神让我去祷告会,他必会保守我的平安。所以,我就决定按计划去祷告会,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不舒服的感觉全部消失了,灵里也重新得力。

        

感谢神,生病以来藉着效中弟兄的细心照料,父母及亲友的关心和支持,教会牧师、长老和弟兄姊妹的代祷和探望让我更真切地体味那长阔深高的爱。


当初我患癌的消息传出后,弟兄姊妹为我建了一个专门的微信祷告群,有80多位弟兄姊妹长年为我和我的家人祷告,安慰和鼓励我们,当我们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


我想,我领了这么多的爱和恩典,这个爱和恩典不能只停留在我这里,我应该把它传递出去。

       

教会的刘岩姊妹建了一个微信群,叫癌症在我身边,那里面有很多跟我一样生病的弟兄姊妹,以及家人患癌的弟兄姊妹。我在过去一年积累了很多治疗方面的常识,在属灵上也有一些靠主得胜的经历,在这个群里面,我会经常分享给他们,并为有需要的病人祷告。


如果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就没有办法体会到他们的恐惧和痛苦,也不可能在这些痛苦中去安慰和帮助他们。而且,当我可以帮助他们的时候,我的灵里很得释放,我的生命也得到更多的造就。

       

在我生病期间,我和效中弟兄的同学、朋友以及一些弟兄姊妹给了我们一些经济上的资助。不过从今年开始,我加入的试验组是免费用药,所以暂时没有怎么用到这笔费用。


我想,这笔钱既然是神给的,我们就该用到蒙神喜悦的地方。效中弟兄和我在今年(2015年)三月加入了一个缅甸事工的领养计划。有传道人在那边建了学校,他们想在当地选学生,培养他们成为当地的老师和教会的领袖。我们就参与了这个计划,资助了两名学生。


最近我们还资助一个学音乐的全职同工,这个弟兄去年教过我们唱歌,给身处患难中的我们很大的安慰。我想我虽然是病人,但神也会使用我成为他合用的器皿,我不仅被人服侍,也仍然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服侍他人。

       

近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在传福音上面是有亏欠的。我一个月要去好几次肿瘤医院,我知道那个地方的病人是特别需要福音的,而且他们中间的很多人说没有时间就真的没有时间聆听神的好消息了。


癌症在我身边的微信群里,我看到有些患病的姊妹一直坚持在医院传福音,而我只是在第二次住院的时候给了一个同患肺癌的大姐传福音的小册子。但是当时因为我的骨转移痛得很厉害,没有和她细讲福音,后来也没有联系上她。


出院后我每次都是在门诊就诊检查,环境很嘈杂,而且经常话到嘴边,又没有勇气传讲福音,觉得自己并没有被神完全医治,很怕被别人攻击。


可我知道,神的心意不是这样,他要我们在传福音的事上尽心,务要传道,无论得时不得时(提后42)。所以,最近就在祷告中把向病人传福音的事向神交托,求神预备我,赐我勇气和力量,在合宜的时机大大地张开口,传讲他的真道。

        

圣经上说: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罗53-5)。


我常常会想到袁灵传道在复活节之后的某篇讲道,他说:虽然我们不必都进拘留所,但是我们都要受苦。神没有应许我们不经历苦难,但苦难来临时他与我们同在,他的恩典从不离开我们。


靠着对神的信心,靠着主耶稣的恩典,我和效中弟兄在患难中逐渐站立起来,在没有盼望的时候仍然怀有盼望。这盼望包括对天国的盼望,也包括对现实处境的期盼,我们热烈地盼望神对我身体的全然医治。


但是我们也清楚地知道:医治并不是信仰的核心,耶稣基督才是中心,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太: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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