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3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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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日志:2020年冬天,最冷的一天

几天前,天气预报就说,这几天将遭遇今年最寒冷的一天。

晚上出门,老爸说,出去最好戴个帽子,不然太冷了。

寒风刺骨,确实太冷了。但我必须出门。

一次性吸氧管已经用了好几天,挨近鼻孔的位置已经不再通透,实在无法继续使用。

彻骨的寒风催逼着我快速跑了几家药店。店方几乎异口同声:不卖吸氧管。要买必须去医疗器械店。

我有些后悔。

几天前,两次去医院挂急诊,在抢救室输液、吸氧,本来和大夫说好帮我开几个吸氧管,临走时急着回家,却只带了做雾化的药品,完全没有想起吸氧管的事。

抢救室的大夫,似乎不太关心吸氧管。

他们径直说,病人血氧太低,你是否同意插管?

我不同意。

因为她早就给我说过,不做有创治疗,坚决不插管,不切管,不上呼吸机。

而插管的下一步,就是切管。


因为胸水,血氧总是在正常值以下徘徊。而最近,伴随着无法控制的胸水,又出现了乳糜胸。

肿瘤医院的主治大夫说,去世纪坛医院吧,那里的淋巴外科专治乳糜胸。

我赶紧在好大夫在线高价约专家号,看大夫,花费一万多元去私立医院做检查,到头来却没有看到任何结果。

淋巴外科说,做检查是为了排除先天性淋巴异常,你这个做不做检查没有什么意义。等个一年半年,身体会开辟出另外一条回流管道,就不需要治疗了。

愿望很美好,更需要时间。问题是,肿瘤病人等得了这么久吗?

乳糜胸的治疗,只能半途而废,被迫放弃。


从初秋到隆冬,几乎小半年时间,突如其来的胸水将一家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不到两个月时间,她暴瘦了三十多斤。

除了急剧消瘦,身体困乏,血氧饱和度,再也无法回到正常值。

而突然冒出的乳糜胸,更是雪上加霜。

平静入睡,成了奢望。起来,躺下,再起来,再躺下,变成常态。

这几天,嘶哑的声音,也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我成了哑巴,我说不出话了”。她悲哀地在纸上写。

只有借着纸和笔,她才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因为她的手势,大部分我们都不明白。

深夜里,焦灼的她,发不出声音,几次急促地将我敲醒。


周末时,牧师来看她。

十几年前的夏天,他绝志信主,牧师亲自为她施了洗。

而几个月前,她还在憧憬着将自己的电影评论结集出版,在网上开一门“爱与成长”的电影课,春节去海南度假。

如今,这一切,如同消融的冰山,都渐渐远去了。

面对牧师,疲惫的她说,自己想放弃了。

牧师对她说,不是放弃,是交托给神。如果神救你,那是神的恩典,如果神没有救你,你要心中有平安。

死亡的话题,很沉重,也非常现实。

面对死亡的毒钩,人人都想逃避。惟有圣经里的《雅歌》将爱情的坚贞与死亡相提并论: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死亡,是无法逃避的归宿,也是新生命的开始。

但对生者,失丧之痛,常锥心刺骨。


上午去看医院安宁疗护。看完我带的资料,医生同意接收我们下周一住院。

住院需要家人全程陪护,我决定元旦后休假。

即将过去的2020年,悲喜交加,举步维艰。对于国人如是,于我而言,亦复如此。


注:图片来自百度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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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效中 蒋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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