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這是一篇舊文,完成於二零二二年六月。後來刊發在公眾號後不久便”消失”了!筆者覺得這個問題挺重要的,所以再次發佈出來,與讀者們討論!(歡迎互相切磋交流)
石門檻研究方興未艾,幾十年來,不同學科的學者分別對“石門檻現象”進行了眾多的考究,研究成果甚多。歷史的研究到達一定的階段,都需要再細緻地研究地深入探討。改革開放以來的石門檻研究已經走了四十餘年的路程,其中產生了許多優秀的成果,同時,也滋生出許多的誤解。
歷史,除了指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之外,還指歷史學家筆下的歷史。歷史寫作者筆下的歷史總是會留下作者本人的一些痕跡在裡面,對他們的研究即史學史,也可以說是學術史。關於石門檻研究的學術梳理,已經有人做過一些總結。以下,筆者就有關石門檻研究中的一個細節問題,來簡單梳理一個常被許多人提起的觀點。
這個問題就是:民國時期(1949年以前)從石門檻教育走出的學子中曾經有過碩士畢業生。從學術上來看,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出現這種觀點。其中以楊正偉和張恩耀為主。21世紀後,一些研究人員也曾發表過類似的話,只是在“有幾名碩士畢業生”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其中有學者認為是1名碩士畢業生,以雲南學者馬玉華博士為代表;而大多數學者則認為是四名碩士畢業生,以苗族社會學家沈紅博士為代表。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就存在三種不同的觀點,我們舉例來看看。
一、“有獲碩士學位”說
1989年楊正偉和張恩耀分別發表了兩篇學術論文,一篇發表在會議學術論文集,一篇代表在學術期刊中,時間相隔三個月左右。
石門檻church學校在柏格裏和其他後繼者的努力下,先後四十多年,在一個自古以來沒有一人讀過書,“二十多歲的人還不能數上百位的數字”的偏僻苗寨,培養出大專院畢業(部分肄業)生三十餘人(有的還得了碩士或博士學位),中學和中專畢業生二百餘人,小學畢業數千人。(115頁)
——楊正偉(1989,7月。論文或著作名皆省略,以下同)
獲博士學位的2人(吳性純,張超倫),大學及專科畢業生30餘人(其中有獲碩士、學士學位的),高中及中專畢業生100餘人,初中畢業生500餘人,小學畢業生數千人。(30-31頁)
——張恩耀(1989,10月)
從時間來看,楊正偉先提出了石門檻學子”有人曾獲碩士學位”的觀點,接著就是張恩耀。張恩耀是阿卯學子,也是光華學校體系中畢業的人。他寫這篇論文時是在中央民族學院工作。這兩位之間是否有過一起討論則不清楚。
21世紀初,楊大勇繼承了這個說法。
獲博士學位的2人(吳性純、張超倫),大學專科以上畢業生30餘人(其中有獲碩士、學士學位的),高中及中專畢業生100餘人,初中畢業生500餘人,小學畢業生3000多人。(23頁)
——楊大勇(2001)
二、“有一名碩士”說
經過church40多年的經營,培養了大批苗族人才,過去沒有讀書人的16000多苗族同胞(包括整個石門檻聯區的全部範圍)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能通讀《苗民夜讀課本》(教 會 的掃盲課本),培養了苗族數以千計的小學畢業生,200多名初高中及中專生,在華西大學、雲南大學、南京中 央 大學及蒙 藏學校畢業和肄業的34名,其中,獲博士學位2名,碩士學位1名。(121頁)
——馬玉華(2008)
.……石門檻一躍成為了當時最大的教育基地和“西南苗族最高文化區”,培養出了3個博士、1個碩士和100多名本科大學生,眾多的高中和初中生。(57頁)
——洪雲(2013)
這一觀點,據筆者考察,僅兩位學者持有,始於2008年。
三、“有四名碩士”說
據目前筆者所看到的,最先提出此觀點的應是沈紅博士。
以該校為中心,在川滇黔邊區分設分校百餘所。石門學校畢業了4000多名小學生,數百名高初中及中專生,三十多名大學畢業生,四位碩士和博士,吳性純是苗族歷史上第一位博士。(35頁)
——沈紅(2007)
從石門檻教 會 學校畢業了4000多名小學生,數百名高初中及中專生,三十多名大學畢業生,四位碩士和兩位博士,其中一位是苗族歷史上的第一位博士,這裏曾是文化“聖地”,西南苗族最高文化區。(139頁)
——吳道軍(2008)
自辦學後的40年裏,僅光華學校便畢業了4000多名學生,數百名初高中生及中專生,4位碩士和2名博士。
——楊軍昌(2011,封面)
還有其他學者也持此此觀點,名字例舉如下:
1.周志光,雷勇(2011)
2.趙濤(2014)
3.司霖霞(2010)
4.王海(2015)
5.朱莉(2010)
6.楊世海(2013)
7.陳業強,舒梅(2015)
8.郭宸利(2012)等等。
(論文名皆省略)
可以想見,關於“有四名碩士”畢業生的觀點,是獲得更多人的引述和認可的。
總結
據筆者個人所閱讀的資料,並沒有看到過石門檻有學子曾是碩士畢業的論述。雖然吳性純、張超倫先後取得了醫學博士學位,但這並不意味著就一定也有人是碩士畢業。誠如朱煥章、楊漢先、張有倫等都是本科畢業,王建明、王建光、張斐然等屬於專科畢業。當然,這個石門檻並不是指的是現在行政規劃裏的石門檻,而是民國時期形成的“石門檻文化圈”。具體如何,也許還可以繼續更深入去考察一下。
另外,筆者在讀以上所舉的論文時發現,幾乎全部的論文裏,均沒有給出作者自己所提出的”碩士說”觀點的依據(即沒有注釋)。所以,筆者也並不知道眾位學者是從何引述而來的觀點。而且,後者也都沒有引用過前者的論文,也是一個很“奇特”的點。
也許我們還可以從民國的學制方面來論證,看是否那個時候就有了碩士這一學位的出現。
總之,筆者認為,在民國時期,石門坎文化圈里沒有人是碩士畢業的,更集中一點來說,當時的阿卯,沒有碩士畢業的學生。至於這一觀點從何而來、源頭在哪,還需要再作一番考察的功夫才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