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塞斯不仅是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还是一位伟大的教师。
从1920年代维也纳的私人研讨会到始于1945年的纽约大学经济学研讨班,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米塞斯的学生中人才辈出,不仅涌现出了哈耶克、罗斯巴德、柯兹纳等著名经济学家,还有一大批经济学教授和各行各业的精英。他的学生们成为了复兴奥地利学派的中坚力量。
“米塞斯在纽约大学教过的学生,后来不少成为重要学者,乃至经济学、历史学和哲学领域的先驱人物,数量之多,令人惊异。”
“米塞斯89岁生日的时候,伦纳德·里德送给他一幅匾额,上面写着:献给一位伟大的教师:你,米塞斯,是一位真正的教师。已有两代人跟随你学习。著作和学生是一位教师不朽的业绩,而这些业绩正属于你。一代学生终将消逝,但你的著作所启发的观念将会成为未来无数代学生思想的源泉。”
一位伟大的学者并不必然是一位优秀的教师,能写出皇皇巨著的人不一定能管理好小小课堂。米塞斯是如何成为一位“伟大的教师”的呢?
除了专业能力和渊博学识,米塞斯的教学中有哪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1
激励学生向伟大的人物看齐
“米塞斯常常给害羞的初学者讲这段友好的忠告:别怕说话。记住,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有多离谱,那些著名的经济学家早已说过同样的傻话。”
”米塞斯鼓励他们(研讨班的学生)加入一个伟大的计划:构建一套系统、全面的自由至上主义哲学体系……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一计划的成果可以说是相当惊人。这是一次真正让学生追随充满激情和鼓舞人心的老师榜样的机会,另一方面,这个过程也创造出许多重要成就。”
《小王子》作者的一段话被教育界广泛引用:“如果你要造船,不要招人来搬木材,不要指派任务和工作,而是要教他们去渴望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米塞斯就是教学生们去渴望大海的那种老师。
2
传递使命,为未来而教
“1955年6月,彼得森夫妇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来参加研讨会,米塞斯关注到了这两个小孩。他在发言中说道:
总有一天,政府会放开黄油价格,人们可以以最低的价格吃上黄油。这位安静坐在房间后面的小女孩,她对我们正在讨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她或许能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在其中黄油价格将交由自由市场来决定。但是,如果我们不去研究这些问题,不把我们的思考结果告诉人们,那么这一切当然不会发生。
(很多年后,两个孩子中的一个)马克·彼得森在弗吉尼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成了自由市场和个人自由的热情捍卫者。”
3
重视深度讨论
“凯恩斯曾说过:‘在25岁的时候,你的观念就固定下来了。’但在米塞斯教授的课堂上,那些四五十岁的人也会放弃以前的观念,去接受他教导的真理。每一堂课都能拓展自己的心智。我记得在第一次研讨班上,米塞斯教授讲完了有关福利立法的课程,整个班级都为他的批判性态度感到震惊。最后,他们组织了一次特别会议,并邀请教授参加,他们想要告诉他生活中的社会现实。但发生了什么呢?奇迹中的奇迹!在米塞斯教授给出所有论证并重新解释了所有内容后,整个班级都转而完全同意米塞斯教授,并对经济现实和经济自由有了全新的理解。”
“在(维也纳研讨会的)每次讨论活动中,米塞斯都会拿出一大盒巧克力糖果,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研讨班正课结束之后,米塞斯和他最喜欢的学生还会去柴尔德饭店,继续进行圆桌讨论。”
“无论问题或提问者是多么啰嗦、无聊、愚蠢或带有敌意,他都会认真听完,然后再耐心给出严谨的回答。正是米塞斯教授对学生的这种尊敬,使那些即使一开始极为敌对的人,也能回过头来。”
4
敬业
“米塞斯从未错过任何一次研讨班。他还有很多讲座和外出任务,但都都对此做了妥善安排,从不让它们跟研讨班冲突。”
“在日内瓦的时候有一次米塞斯摔倒在冰上,受了重伤。尽管疼痛难忍,(后来的X光片表明是骨折),他还是坚持授课,指导后面的讨论。”
5
开放的教学
无论是维也纳的私人研讨会还是纽约的研讨班,“米塞斯尽管声望很高,但只要对知识感兴趣,任何人都可以去参加他的研讨会。”
除了学习经济学的大学生,他的学生中还有记者、商人、律师、医生、作家……以及高中生。
米塞斯允许一群高中生参加自己的研修班。乔治·赖斯曼是这群高中生里最年轻的成员之一。1953年,15岁的他找到米塞斯进行长谈。此后定期来研讨班。他在米塞斯的指导下完成了博士论文,后来成为了著名的经济学家,写下了《资本主义:一部经济学综论》。
6
个性鲜明的自由教学
米塞斯之所以能够创造出教育奇迹,门徒中群星璀璨,影响深远,不是因为那种循规蹈矩一本正经的授课,而是因为他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研讨会”和“研讨班”。
米塞斯终身保持了举办私人研讨班的习惯。
在维也纳教书时,他的教学重点就放在私人研讨会上。他“召集身边的年轻人,每个星期聚会一次,无拘无束的争论学问。”这种学习活动和他任职的大学无关,“属于这个圈子的每个人都是自愿来的,他们只受求知欲的引导。”“只有一件事把我们联合在一起,那就是推进人类行为科学的热情。”
在纽约大学,米塞斯在学术上并没有得到同仁应有的尊敬,有学生从他的课堂上逃离,有研究生导师甚至拒绝学生把参加米塞斯研讨班算作正式课程的一部分。这位导师说:“米塞斯的理论是一种宗教,而不是经济学。”(八年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哈耶克说,“米塞斯非常不喜欢被自己的学生批评”,“1937年,当哈耶克把自己的一份论文寄给米塞斯时,他心里惴惴不安。因为在这篇文章中,哈耶克对米塞斯的观点提出了异议。”
1965年的朝圣山学社会议上,学生马克卢普宣读的一篇论文让米塞斯气的身体晃动,情绪激动,此后好几年都拒绝跟他讲话。那天的会议后马克卢普和米塞斯夫人寒暄,米塞斯把夫人拽了过去:“我不希望你再跟他说话了。”
对于米塞斯来说,经济学不同于自然科学或者文学艺术,是关系着人类自由存亡的重要学科。所以他才会对于真理和对错异常严肃和执著。和学生讨论问题时,“米塞斯有时会激烈的争论,他从不会冒犯别人,但也不会给对方留借口。”
也正是因为米塞斯坚定的学术立场,他得到了诸多的敌视,也赢得了学生们的尊敬与爱戴。
总结米塞斯的教学生涯时,她的夫人玛吉特说:“他有能力提升学生们的思想,激起他们内在的好奇心,并唤起他们对新视角的想象。”
这是最中肯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