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3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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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读书会

祈祷

同尘:大家好,很高兴能一同聚集在这里。明天是庆祝耶稣升天节的主日,如果说在当时,耶稣被钉十字架是黑暗,复活是光明,那升天就好像光明之上的光明。今晚就好像一个节点,突然间,一切都被带向更高的境界。所以,此刻,让我们思想,静默,守候。

祷文选自瓜尔蒂尼(Romano Guardini)的一本小册子《来自神学的祈祷》(Prayers from Theology)。瓜尔蒂尼是他那个时代德国最有影响力的神学家,或者说,由于他的思想和著作涉及到的领域甚广,可以说在当时是天主教文化的代表。本笃年轻的时候受他熏陶甚多,《礼仪的精神》一书直接启发了本笃十六世同名著作的写作,而且有趣的是,瓜尔蒂尼的博论和教授资格论文都是写的圣文德,本笃的教授资格论文也是写的圣文德的历史神学。此外,他也是方济各教宗博士论文的研究对象。他写过很多本书,《上主》(The Lord)这本书仍旧可以说是近百年来对耶稣基督这个人最好的默想,他跟我们这个群的旨趣也直接相关,有本反思现代技术的小书就被收在溯本归源丛书里。他对文学也素有研究,《杜伊诺哀歌中的天使》这本书里,就收了他对里尔克作的评论。闲话不表。这本小册子收集了,瓜尔蒂尼每次开完处理复杂神学问题的讲座后,所献上的祈祷。我觉得这可能更适合我们这个群,同时餍足我们的理智和心灵。

啊,天主,你从虚无的深渊中造成万有,并以你的大能倾注其内,如此,它们才能存有、行动、生活。你也把自身明晰的闪光给予它们,因为唯有从你,众光之父这里,万有才能领受它们的真理与它们的价值。

一切事物都为你的嘘气所推动,都充满你的奥秘。每一件事物都引导人的精神超越自身,去到更高的存有那里。每一件事物都允许人的心灵感受到一种力量,这力量并非来自自己。

遍及人群与个体,以各式的图像与概念,表出神圣缘起。常常地,它们感动人心,允诺良善,有着深远的蕴意;但却也会固着罪恶,带来混淆,导向错谬。

因此,天主,我祈求你,开启我的心灵,去面对那随处宣说自己的奥秘;提撕我的心灵,让它从诱惑中远离,让诱惑不再生起。护卫我的良心,让它能认善为善,认恶为恶;照亮我的心智,让它能区分出两条道路,一条陷入谬误和欺诈而远离你,一条导向你,真实不虚的神圣至一。

阿门。

 

原文:

1领受洗礼的人,的超性(supernatural)尊严,倚靠在人普遍具有的本性(natural)尊严之上,尽管以一种无限的方式超越了它。因此基督奥身(the Mystical Body of Christ,即教会)的合一,既然是一种超性的合一,便预设了先存的本性合一,即整个人类的合一。2因此教父们在处理恩宠和救赎问题的时候,常常留意基督的这个奥身;在处理创世问题的时候,不满足于仅仅谈论个体的受造,谈论第一个男人和第一个女人,而更乐意静观天主将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来创造的计划。3正如依勒内Irenaeus)所说:“天主在时间的开端,栽种下整个人类的藤蔓;祂爱这个人类总体,将自己的圣神倾注其上,把义子的名分给他们分享。”4依勒内、奥利金(Origen)、马克西姆(Maximus the Confessor)、溪乐流(Hilary of Poitiers)和其他教父来说,福音书中所提到的、被善牧寻找并带回羊圈的那只走丢了的羊,便象征着整个人性。天主圣言被受了伤损、受苦受难的人性所感动,离开了天使的群落,任他们自行其是,而选择来帮助人类。5教父们以一系列相近的表达指示出这个人类本性,都是很具体的说法,由此证明了,人性在他们眼中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个真正的实在。

6他们就好像见证了人性的诞生,看见它作为一个单独的存有,生活成长发展。因着原罪,这个存有,整个的和全部的,就此堕落,被赶出天堂,被判处流放,直到救赎的日子,才能重享荣光。而且,当基督最终作为那一位新郎、出现在世上,再一次地,也是“整个人类”,作为祂的新娘。

 

同尘1-2)吕巴克把本性与超性、人类与教会、创造秩序与恩宠救赎秩序,紧密地联合为一来谈论。从根本上,两者不可分离。本性、人类,归属于创造秩序,尽管人因原罪而堕落,但它们归根结底来源于上主。恩宠救赎秩序在创造秩序的基础之上,才能更新。吕巴克说,谈到创造时,教父们更多谈论的是天主的创世计划;谈到救赎时,教父们会谈论基督奥身,将整个人类都纳入其中的教会。可见教父们的整个视野是整体的、联合的。

3)按照依勒内这段话,可以想到,创2:7上主天主用地上的灰土形成了人,在他鼻孔内吹了一口生气。若20:22 耶稣向他们嘘了一口气,说:你们领受圣神罢!这是创世与救赎的圣神。圣神倾注到人类身上。创世纪作为天主启示的开端,讲述经世的三位一体,若望福音作为四部福音书的终结与封印,讲述内在的三位一体。若望福音的末尾,“耶稣所行的还有许多别的事;假使要一一写下来,我想所要写的书,连这世界也容不下”,跟创世纪形成了奇妙的照应,讲述出天主最终的启示(即耶稣基督)的不可穷尽。

4)依勒内,第一位系统神学家,其著作《反异端》不同于当代偏于论争、仅诉诸理智的护教书籍。而是将说理、默想、神修合而为一,体现出教父们生活与思想的合一,是无法以单一体裁去限定的。相似作品还有奥利金的《驳塞尔苏斯尼萨的额我略的《反欧诺米斯》(Contra Eunomium)。奥利金(Origen)奥斯定之前影响最大的神学家,极具原创性,一方面,影响神学理论,比如经由安布罗修奥古斯丁,一方面,影响灵修传统,比如Evagrius of Pontus。马克西姆(Maximus the Confessor),最深刻、最具思辨性的神学家,殉道而死。溪乐流(Hilary of Poitiers),天主教会敕封的三十六位教会圣师之一,为捍卫基督的神性做出很大贡献。

5)人性在教父们眼中不是抽象的概念,是真正的实在。学院派习惯于做静态的、分析式的探讨,而不是通过生活反思活生生地现身的人性。6)吕巴克具体说明。

 

问题一:超性与本性的分裂与合一

多玛斯:超性尊严与本性尊严的关系,超性合一与本性合一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吕巴克这段话里没有相关原因的论述。第一,超性(supernatural)尊严,倚靠在人普遍具有的本性(natural)尊严之上”,与基督在十字架上,被剥夺了本性尊严,受辱而死有出入。第二,“超性的合一,预设了先存的本性合一”,缺乏具体论证。比如,耶稣基督的十二门徒,关系松散,主要依靠耶稣联系,通过超性合一,达到本性合一,这个“预设”难以理解。超性被悬置和降低了。

同尘:基督受辱至死,是作为人具有的附加性尊荣,比如作为人享有的身份地位,被压制到最低的层面,担荷了整个人类罪恶。本性尊严是指,人身上不可磨灭的、受自天主的神性肖像。这关乎人的受造。领受洗礼是救赎秩序的问题,犹太教和其它民族没有洗礼。基督降临,人类进入了救赎秩序,它倚靠在创世秩序之上。第二,你提出的是历史证据,吕巴克这句话却是从本体角度来刻画的,没有断言在现实中,人类的本性合一了。人承载天主的神性肖像,在日常中的作为,有可能会玷污这个肖像,但在根本上不会毁损;而且这个肖像恰恰是现实合一的基础。此外,超性和本性不是压制、上下级的关系,超性和本性都来自天主,人凭着自由意志,依靠天主恩宠,可以达到合一。在教会的生活中、在历代圣人的行迹中都显明了这点。此外,新约更多关注救赎,若望福音也说了,耶稣所行的许多事是写不下的,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记载十二宗徒的生活,而只会记录跟我们得救相关的事情,比如伯多禄与保禄的争论。而且,即使就此争论而言,也未见得他们是不和睦的。

 

问题二:“生气”与“圣神”是否有别?

Peter2:7上主天主用地上的灰土形成了人,在他鼻孔内吹了一口生气。若20:22 耶稣向他们嘘了一口气,说:你们领受圣神罢!“生气”与“圣神”是否一样?

Vicky:圣神,Holy Spirit。我觉得一样。圣神是每个人的胚胎灵魂。人的生命被创造,或者在生活中被Holy Spirit启示,都是一种礼物(Gift,此名特别地归于圣神)。

同尘:我也觉得一样。这里吹的气本质上都是圣神,但是据天主的行动而言,就恩宠的秩序而言,它们不太一样。它可以是普遍性的行动,初人作为整个人类的预表;而后面的行动,更多是一种特殊性的恩宠,这里的圣神唯独赐给宗徒,借他们传到普世。《圣经》文本容纳多种解释,能显示出天主真理的广大性,容纳人类思想对它的各种阐发。

禾者:根本上圣神在运作,但行动不一样,结果不一样。前一个,赋予人以灵魂,与Spirit不一样。后一个指圣神的能力,超越性的位格赋予在人身上的行为。人作为受造物,得到了灵魂,亚当的后裔不认识天主,也享有天主所赐的灵魂。宗徒们则已经拥有灵魂,圣神是给他们的特别的提升。

Petrus Ho:思高本和和合本都翻译成“生气”。英文是Spirit,就是圣神了吧。如果不是圣神,我们只是和其他受造物一样的无灵之物,圣神让我们与基督耶稣有一个同源的关系。

Don Quixote:《旧约》先知书提到,天主的灵降到了一些先知身上,先知们会有一些特别的表现,唱歌跳舞,传统解释为圣神。这不是普遍性的论述。是不是到了《新约》时代,才成为普遍现象。

多玛斯:《约伯传》明确提到,他若将自己的神魂(生气)赋予凡有血肉的人,世人都要归于尘土。生气是保持人有生命的绝对性力量。《哥林多前书》提到,播种的是属生灵的身体,复活起来的是属神的身体。第一个人亚当成了生灵,最后的亚当(基督)成了使人生活的神,属神的不是在先,而是属生灵的在先。同一个圣神,功能不一样。赋予生命者,对于亚当和基督有区别。瞬时生命与永恒生命,本性与超性的区别。

张进平:享受天主圣神的受造物,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们是天主圣神的肖像,分享祂的神性,跟祂相通。耶稣升天说,我不去,圣神就不会来。人犯罪,圣神离我们而去。耶稣来,会重新赋予我们圣神。

同尘:张修女把原罪这个具体的元素带进这个话题,便让刚才的论述更为清晰,因为教父们就说过,人性不是抽象的概念。

Vicky:圣神是不会受损的,是完美的。

禾者:本性合一,指向人类合一。单独个体受原罪影响,本性不足,知道什么是善,却做不到。实现人类合一,要从个体开始,全心全意向往天主。

同尘:禾者是生活的、动态的讲法,扩展一下,本性合一是理论描述,现实中则有种种分裂。首要恢复与天主的关系。爱天主与爱近人不可分开。通过爱天主,然后爱近人。或者通过爱近人,然后爱天主。两者没有冲突。这种爱有个先在条件,就是自愿爱天主,否则就是一种律法上的压迫。爱既有对自己的要求,也有对他人的要求。

Vicky:每个人普遍的善有个核心在于慈爱(charity)。爱一个人,一个群体,爱的目的是想让他们进天堂,与天主合一。这种爱指向天主,是对人的爱,也是对天主的爱。

多玛斯:基督对爱与恨的言论,我比较疑惑。基督来到世上不是带来和平,而是动刀兵。人到我这里来,不爱我胜过爱你的父母儿女自己的生命,就不能做我的门徒。这里好像只要超性合一,不要本性合一。但是基督又说,人若爱神,恨他的弟兄,就是说谎的。举例,日常生活中有家庭信仰两者冲突的问题。

同尘家庭生活不和睦,一种是拿信仰冲突当成幌子,以绝然二分的视角看问题,这是他们自己的过失,这种情况暂不讨论。第二种,两种爱有矛盾。举例,历史上的榜样,圣方济各:他父亲希望他经商,他把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赤身裸体跟主教走了。这种做法可以说选择了天主的爱,在一定程度“恨”了他的父母。但是这里的“恨”不是情绪的表达,而是一种实际的行动,跟父母选择了暂时性的分离。从永恒的角度来说,他更好地追随天主,行更大的善,更有利于永恒世界中超性与本性的合一,更有利于将来天乡上的重逢。但是需要注意,这是一种极端情况。家人间有血缘的关联,天主不会否定这一点,而是在其上加增一层光荣。人是理性动物,又有血缘关系,很多问题是可以通过交谈、对话来解决的,很多情况只是人坚持自己的意见,过于爱自己造成的。
  第二,在解经上,来看基督所说的爱与恨。基督的话不能单独抽出来理解,要放在基督整个人中,历史语境中,依据重要性排列中,来看待。总体上,基督是非常温柔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良善心谦的。”他与卑微的人、罪人一起坐席。只有对恶的行为会表现出愤怒。整体来看,那些话不能做绝对化的理解,有些人这样做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意见。按照重要性,耶稣在几个重要时刻是怎样做的。比如革责玛尼,比如真福八端。他说和平的人是有福的,没有说恨父母是有福的。十诫中也有孝敬父母的训言。基督担负了整个人类的罪恶,这是大爱。那些兴起战争的话,也没有具体对象,针对的是罪人身上的罪,而不是人。基督没有给出理由,也没有给出限制条件。

Vicky: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是顺序问题,万物都有他的顺序。天主的顺序是最高的。人与天主不是平行关系。

多玛斯:刚才同尘分享说,超性与本性不是高低的关系。

同尘:没有说不是高低关系,只是说,它们不是上下压制的关系。当然超性高于本性的。

 

问题三:基督降临之前的人们能否被拯救?这是什么时期的思想?

同尘:不能说亚当被拯救,就意味着整个人类被拯救了。基督教在历史进程中,慢慢地,遇到了与它差异相当大的宗教,比如东亚的宗教。它就会认真考虑,持有不同宗教见解的地区和人们,可否获得拯救。我们的祖先能被拯救,天主的审判是爱的审判。人被拯救的标准:在历史条件的限制下,人超越自身、超越历史的程度,爱天主的程度。此外,在原有的基督教史上,就有这样的思想,因为一直在与异质文化相接,只是范围没有那么广大。

老刀:有些人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没有听到福音,但他们根据良心寻找真理的话,也是有可能的。这不是一个必然性的事情,因为最终的决定权在于天主。我们的祈祷出于人,抵达天主。天主也希望我们为没有认识祂的人祈祷。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无名基督徒,我们恰恰要向他们传福音,恰恰要去做出行动。

 

原文:

10我们知道,在尼撒的额我略(Gregory of Nyssa)的学说中,在初人和依据天主肖像所造的人(Man)之间,作了一个区分。前者跟当时的其他生物一样,都是依据“自然的、必然的创生”(by a natural and necessary genesis)这种模式而受造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后者——我们即归属于后者——是依据肖像而造,是超越时间的直接性的受造,这个人(Man)在我们所有人身上,使得我们如此彻底地为一,以至于不应该再以复数形式谈论人,正如我们不应该谈论有三个天主(three Gods)一样。因为,“从元始到终末,整个人类本性都只是那自有永有者的同一个肖像(one image of him who is)”。11大体上,这一学说并不仅仅归于尼撒,而是兴发了整个传统,甚至直到十四世纪,在吕斯布鲁克(Ruysbroeck)身上重现,他在那本精彩的《永恒救赎之镜》中如此写道:

“我们的天父依自己的肖像创造了所有人。祂的肖像便是祂的子,祂那先于创世的永恒智慧。正是据此永恒的肖像,我们才得以受造。它以一种本质性的方式、个人性的方式临在于所有人之内;每个人都整个地、完全地、无分地拥有它,但与此同时,所有人又只是共有一个。以此方式,我们为一,在我们的永恒肖像中契合为一。这肖像便是天主的肖像,是我们所有人生命和受造的根源。”

 

问题四:the image of God and the likeness of God。

同尘吕斯布鲁克(Ruysbroeck)14世纪、快到中世纪晚期时的人物,可以说是当时最伟大的神修者。他对天主的体会非常超卓。这段话用了一种本体的、静态的讲法,就像我们先前讨论本性一样。但是我们同样也可以有一种生活的、动态的讲法,也就是,当我们依靠天主的恩宠,凭借着天主所赐给我们的自由意志,因着效法基督,努力地去将此永恒肖像在我们身上活出来,我们为一的方式就更为深刻,不只是能够在我们内为一,而且通过劝诱他人、启发他人,来使得别人也能为一。与此同时,对于那些不能接受为一教导的,我们也可以分担他们的苦弱。还可以有一种圣事的讲法。生活、动态的讲法,是要求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活出基督的样式,而在圣体圣事中,我们更多的是被动地、单纯地去领受圣体,让圣体在我们身上发挥它的力量,令我们为一,也令我们所有人为一。

多玛斯:初人和肖像之间的区分,是得救的人和不得救的人的区分。后者——我们即归属于后者——是依据肖像而造”,“我们”到底指的是什么?是教会里面的人,还是全人类?初人的意义又是什么?

同尘:是全人类,在我们所有人身上。因为吕巴克尊重天主的整个创造工程。创世纪里面有一段经文,就是说天主创造了人类,但还不是原祖。初人跟其它动物一样,依据自然、必然的创生而受造的。所以他们没有自由意志,不像人有自由意志。初人是天主的一个实验品,或者跟其他生物一样,是天主在先的工程。后者——我们即归属于后者——是依据肖像而造”,意指整个人类依据天主的肖像而造,并不是必然的模式、自然的模式,而是天主以他的自由,以他绝对的自由,从无中造出来的。所以它是一种超越时间的、直接性的工程。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由天主直接造成,而这种直接造成是超越时间的,是在永恒之中造成的。

老刀:东正教神学在讨论人时,会区分image of God和likeness of God。说到底,一个是属地的,一个是属天的。当时上帝跟亚伯拉罕说,他有两批后代,一批后代就像地上的沙子,另外一批后代就像天上的星星。后来教父解释,地上的沙子指的是那些普通人,天上的星星是被救助的人。亚当按照上帝的image造成,但最后要让人成为基督。基督来的时候,不仅修复了原有的image,同时又把开始的创造提到了新层次。无论是道成肉身,还是复活。

 

原文:

12因此,当基督徒宣说,要让所有人在同一信仰内合一,而异教哲学家嗤笑他们,认为他们的表述夸张不实时,教父们可以轻松地答复说,这样的表述并非夸大,因为所有人都是依据同一天主的同一肖像而受造。13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神圣化的人类同源论(divine monogenism),在天主的合一(三位一体)与人类的合一间架起桥梁。这也是一神论的实践及其全部意义的根基。14在一世纪的语言中,亚当并不像后来一般所说的那样,被称作“人类原祖”。他仅仅“第一个被造者”、“天主的第一个受生者”,我们回忆起路加福音中的文字,路加以朴素而又庄严的语气宣告耶稣的家谱,在最后一行,他说:“刻南受生于厄诺士,厄诺士受生于舍特,舍特受生于亚当,亚当受生于天主。”因此,我信此独一天主,同时意味着我信祂是所有人共有的天父。15主祷文的第一句便显明了一神论以所有人手足与共为其预设,也暗示出所有人原初的合一,而耶稣降世的目的便是为了将所有人在同一敬拜之中重新联合。“既然住在我们之中的是同一独一的上主,那么无论何处,祂也将那些在合一纽带中的人类联结、集束。”

16依勒内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种双重对应:

“只有一位天主父,只有一位逻各斯天主子,只有一位圣神,对所有信祂的人来说只有同一救赎……只有同一救赎,因为只有同一天主……只有一个独一的子,成全了天父的旨意,只有一个独一的人类,实现了天主的奥秘。(天主的光荣在于活生生的人,人的生命在于看见天主。The glory of God is man fully alive, man’s life is the vision of God.)

 

同尘:当时在希腊化世界,异教哲学家和基督徒之间的冲突非常明显。要让所有人在同一信仰内合一,前提是有一个天主,天主俯就了人类,依据自己的想象创造了人类,而且有一个原初的合一,才能有一个最终的合一。而异教哲学家对所有这些理念统统反对,他们认为天主是如此的崇高,不可能为人间事所感动,不可能屈尊俯就他们。正因为天主是如此的崇高,不可能依据自己的肖像来造成人类。因为据人类现实处境来看,人类可怜而悲惨,不可能有如此崇高的出生。所以异教哲学家激烈地反对这点,但这种反对同样也有着他们的理由。他们以他们对天主的观念,来反对基督徒对天主的观念。

在很多时候,我们不应该把人类的根源推到亚当,而应该往上推,不应该在时间中推到亚当,应该超越时间,往上推到依据祂的肖像来造了我们的天主。在时间层面上,以亚当为原祖,传授人与人之间的合一,因为人有同一个祖先,还是不够的。这种观点在其它传统中也有类似的表达,比如儒家传统。只有推到永恒,才能为时间中的受生奠定一个根基。因为如果只是在时间内降生,那么也会在时间内消亡。那么整个时间之流最终就是一个破灭的过程,轮回的过程,一个没有希望最终同归于寂灭的过程。

很多人说基督教有侵略性,因为它只有一位独一神,必然会侵占其它民族的文化传统,必然会把它们驱逐出去。吕巴克认为,以天主为独一,背后的预设便是所有人在原初时是合一的,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全人类的合一,它是在天主的合一和人类的合一间架起一座桥梁,首要而言,这是和平的工作。

第二点,从具体的交融视角来看,当天主教的思想、信仰传播到有着自己悠久文化传统的民族中时,它承认这种本性的智慧,承认人类寻求天主,或者说完善自身的努力,并不是暴力地摧毁它们,而是提升它,净化它。因为不同的传统虽然有着种种卓绝的努力,但这努力还是不完满的,在时间中锻造成的智慧一方闪耀着永恒的光芒,一方却也会带有时间性的印记。

(部分讨论因与主题关系不大,为省篇幅,兹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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