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今天,我失去了我的哥哥毕力格。
那日的凌晨一点,我得知了他去世的消息,彻夜哭泣,带着遗憾、悔恨、自责、伤痛和说不尽也难以言喻的情感。
我当日赶回草原奔丧,从北京南苑机场坐飞机,中午时飞到赤峰玉龙机场,在机场包车,当天下午五点多,我到了火葬场。
那日晚上,我围绕着储存哥哥遗体的冷藏柜一圈圈地踱步,与他有最后的陪伴。
第二天早晨,简单仓促的遗体告别后,他就被火化了,我抱着他的骨灰盒,回草原下葬。
四月底的草原回暖了,但是依旧是一片荒凉,他就被埋在荒凉的山岗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土丘。
那片草原是我们所熟悉的,我们小时候经常在那里放牧。
七年来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与我的哥哥告别,我很早就想好了名字,名字就叫《再见毕力格》,却迟迟无法动笔。
我没想到说再见竟然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我未曾预备好说再见,他就已经离开。
他去世前一天因为看病的问题和爸爸生气,打电话与我来抱怨,他繁繁絮絮地说了二十多分钟,我安慰无效,就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然而又如何能想到这个电话竟然是我们兄弟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次通话。
在他去世的前一个月,我在老家陪伴了他十九天,看到他的痛苦,我也有说不尽的低沉和难受,多少次希望自己可以分担一些他的病痛。
陪伴他十九天后我回北京了,我心里盘算的是回北京给哥哥挣钱预备医疗费用,但是我从未想到他会在一个月后去世,当时潜意识里还觉得他不会很快离世,毕竟哥哥太年青了,他去世时还不到29周岁。
我一生经历很多伤心事,等回头看时,发现哥哥的去世带给我最深的伤痛,因为我从懂事后就一直希望帮助到自己的家庭,改变自己家庭的困境,然而我要面对的竟然是哥哥的英年早逝。
哥哥去世以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不仅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朋友,我们童年都是每天在一起,直到他小学四年级辍学,随着我升入初中,我们的人生轨迹开始分别,他留在了巴根吐村,而我不断向外迁徙,我们渐行渐远,从小时的无话不谈,到渐渐难以沟通,直到他去世前,经过许多努力,我们的沟通多了一些。
在他去世以后,巴根吐对于我的意义变得更加深重,因为我的兄弟已经埋葬在了巴根吐村。他若活着,我或者有机会带他离开,而他却长久地留在了那里。
哥哥去世前一个月,也接受了洗礼,也成为了我的弟兄。转眼间,我们的弟兄毕力格已经在主里睡了七年了。
当我在今天想到他时,我在想七年了,赞美衣该代替忧伤之灵了,于是我写这文章和他告别。然而写着写着,我还是哭了,并没有觉得伤心,只是忍不住哭泣,这就是罪人的人生,罪的工价是死,面对至亲的死亡我们会落泪。
哥哥啊,今晚我为你流泪,我想念你,多想拥抱你。
再见哥哥,再见毕力格,我知道离你去世的日子越来越远,而离你复活的日子却越来越近,这是我最大的安慰和盼望。
因为我知道,等我们的救主再来的日子,我们一家人真的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