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2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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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畊宏带岳母跳操,为何万人点赞?

刘畊宏带岳母跳操,为何万人点赞?
导读:一群河南农村妇女嗓门大,也没有专业资质,进了人家一坐就是半天,临走时被探望的老人却满眼不舍。在这个常以专业科学之名掩盖无情的世代,老人更希望自己被当作人和朋友对待。或许这才是刘畊宏带岳母跳操被万人点赞的原因。上海这一波,有氧运动也要有爱。
 

独立出品【热点】
文 | 河 
播音 | 羊羊 

近日,住在上海的艺人刘畊宏火出了圈,两周涨粉两千多万,一次直播就有数百万人同时观看,全网跟风等待刘教练批改作业。期间还因胸肌饱满被误判为哺乳期妇女,闹出了被中断直播的笑话。之后夫妻二人继续配搭活跃在直播间,不但带网友健身,还同时示范了夫妻关系亲密互动的模板,因此在大上海被疫情压得气息低沉之际,被众网友一路顶上了热搜。

一次,刘畊宏安慰一位刚刚失去父亲的网友时,提到自己曾鼓励患糖尿病的岳父一起步行,岳父却执意乘车,两人还因此闹不愉快。后来岳父突发心梗病逝,还不到七十岁,从此刘畊宏便下定决心帮助更多人健身。这几天,刘畊宏偶尔也会把66岁的岳母拉到镜头前。这位因为封控清零被困在房间里的老人,虽然失去了丈夫,在女儿女婿的带动下,却练得满头大汗,玩得不亦乐乎。

刘畊宏带岳母跳操,为何万人点赞?
 

上海奶奶、河南老汉


其实,上海的人口老龄化程度非常高,60岁及以上的老人有五百多万,占总人口的35.2%;其中独居老人超过30万。这一波抗疫中,不时可见“抢不到菜在家无声等待,多亏邻居发现出手相助”、“被屏蔽在互联网世界外的独居老人”这类标题的贴文,以及把手拿现金、站在小区的铁栅栏后面、盼着能买到一点食物的老人的照片。

一位老人与居委会交涉的电话录音被发到网上,体温升高、身体难受想要就医的老人,被告知只能呆在家里等通知,双方各自无奈,催人泪下,竟无计可施。更惨痛的是,因病痛难忍、留下遗书自杀的老人。让人刮目相看的一位95岁的上海奶奶,拿着扫帚和前来带她隔离的人僵持不下。工作人员把她封在住处,老奶奶把铁板拆了,还翻墙出小区溜达了一圈。后来终于被带去隔离,没想到战斗力爆棚的老奶奶晚上又从隔离点翻墙出来。爷爷奶奶们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这波疫情的确很魔幻。

在这轮疫情中已经成功上岸的香港,也曾面临严峻的挑战和封城的压力,其中一条主要教训在于未及时接种疫苗的老人成为最脆弱的群体。病毒总是攻击人群中免疫力最弱的环节。甚至有功利主义者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认为新冠病毒在帮助社会淘汰老弱病残、弱势群体,这些人已经不能产出,只会消耗资源。一些自媒体也在宣传“体面的死亡”,在生存质量无法保障的情况下,安乐死被渲染成了高尚的选择,瑞士用来提供安乐死的自杀胶囊仓也受到各国网友的点赞。

说来既有趣又悲凉,笔者老家河南村子里一位老汉被医院宣告命不久矣,在外打工的子女们从四面八方赶回家,以为请一个星期假足够把后事料理妥当了。棺木已经打好,寿衣也买了,财产分配的指印都按上了,老人却突然精神头好了起来,能吃能喝。孩子们互相对视,彼此点点头:这是回光返照,看来这次是真不行了,大家抱头痛哭。第三天情绪抒发完了,老人又点了一碗面吃下肚。一周时间转眼过去,最后孩子们骂骂咧咧地无奈返工去了。

历史上对老年人的不耐烦、对他们耗费资源的抱怨,曾经在国家的政策层面上导致过极端恶劣的尝试。1930年代,德国已经开始公开倡导“优生政策”,公知们宣扬选择性生育,淘汰残疾婴儿以及打着对慢性病患者同情的旗号,鼓励实施安乐死。他们经过精密的计算得出结论,认为被这些“多余的人”消耗的资源,如果用在新婚夫妇即那些可以带来贡献的年轻人身上,投资回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1939年希特勒正式颁布了实施安乐死的命令,一个专门负责杀害“不符合社会要求的儿童”的机构也浮出水面,当时人们普遍担心老年人也遭到同样方式的“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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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时间里的父亲

 
2020年一部以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主观第一视角拍摄的电影《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带领观众走近已经无法为社会创造价值的老人安东尼的世界,一举拿下奥斯卡两项大奖。

名叫安东尼的老人生命逐渐衰残,记忆断断续续、混乱无章,情绪莫名其妙、喜怒无常且极其敏感。当女儿安妮说自己要搬去巴黎,父亲流着泪颤抖着说:“你抛弃了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呢?”当他最终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疗养院里生活时,突然崩溃地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祈求“我要回家”。

病中的老人,依然有着人性中丰富的情绪、感受,体会到孤独、恐惧和温情,他会猜忌、会伤心、会欢喜、会忧郁。影片让人最直观地了解到,深受阿尔兹海默症之苦的老人,仍是能感知也很需要爱的人,而不是一台坏了零件、等待报废的机器。

目前,世界上每三秒就会增加一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这些被困在时间、空间、腐朽的躯体和非智能手机里的老人该怎么办?他们身边的安妮早已远走高飞。

笔者最近结识了一位35岁的朋友,他的母亲也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当我听到他说,自己已经辞去工作回乡照顾老人时,禁不住询问他做出这样选择的缘由。他平静地对我说:“中国人有孝敬父母的习俗。在犹太人的文化里,‘孝敬父母,使你得福,在世长寿’是第一条带着应许的律法。”他也会因为母亲说出难听的话和忧郁自苦的状态感到难受,但他知道这恰恰是他需要操练的地方,用爱来面对母亲显得不可爱的时候。

或许那些坐在沙发上一遍遍讲述着自己英勇过往的老人,并非是因为自豪,而是因为缺少安全感。延续三年的疫情让许多人失去了用温情作秀的耐心,在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丛林逻辑笼罩之下,人们想让自己和周围人记得自己的价值,这已经成为一种底线意义上的自保。美国作家寇尔森说:“美满的人生不在于我们能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的总量,美满的人生关乎爱,功利主义者完全不知道何为爱,爱是美满人生的起点和终点,它必须成为我们生活的中心。”

刘畊宏带岳母跳操,为何万人点赞?

有氧运动也要有爱


“枯树长新芽,背着托物架,快到山里去,老婆婆啊,丢到后山下,后山的螃蟹,爬回来也不准进门呀,寒风锥刺股,也要把棉衣脱下。”这是1980年代一部日本获奖影片《楢山节考》里一段日本民谣的歌词。电影讲述了古代日本的弃老传说,70岁的老人要被孩子带到山上等死,避免继续消耗家中的粮食。故事与东亚主流宣传中的儒家文化养老模式形成鲜明的对照。

此前,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中国家庭的传统养老本来就已经难以为继了。一对独生子女需要面对四位老人居家赡养的难题,养老院已经悄然成为80后一代子女为父母做出的安排。但本轮疫情无意之间把这一问题摊开了放在台面上,以上海宝山一家养老院为例,护工只有四五位,100多位老人和医护都感染了新冠。可见,即使是在上海,社会化养老服务的质量仍然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今年我带着孩子回老家给父亲过生日。一家人老的少的正围桌大快朵颐之时,母亲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姊妹啊,我摔到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位老人的哭诉,他的子女不在身边,摔伤了不知如何是好。母亲很麻利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打电话。我们原本觉得被打扰了,可看着母亲张罗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恩,她有好的身体还能照顾别人的事。所幸,摔倒的老人并无大碍,母亲已经安排好人第二天接力去帮助照顾。

人情社会,礼尚往来,互相帮助,不但有面子,也总会有报答。可是对这些乡下的老人,有什么事情去叫左邻右舍却未必叫得动。像我刚才提到的那位重病后竟然康复,让回家办后事的子女都觉得尴尬了。儿女们走后,是村里几个常在一起聚会和走动的老姊妹来家里照看他。老人从喉咙里吐出来的一团话,他们竟然都能听懂。她们看到老人从被褥里探出的一根指头,就能猜中老人想要擦擦嘴。和她们一起去探望的时候,我有时觉得她们倒更像是老人的孩子,她们不是在心里盼着老人早点过世,而是祈求自己有足够的爱去陪伴老人最后一程。

这些农村妇女当然不具备什么医疗资质,没有护理和心理辅导的技巧,我和她们一起去的时候心里都捏一把汗,生怕她们这样大声说话、不懂共情,会被别人赶出家门。结果她们一坐就是小半天,虽然也没带多少礼物,却总是看到那些老人和她们握手送别,满眼都是不舍。

有时候我会把她们和法国电影《触不可及》里的黑人护工戴尔联系在一起,那些被身体、环境困住的人,虽然也需要专业科学的照顾,但在这个人们经常以专业和科学之名掩盖无情的世代,他们更希望自己被当作人、当作朋友看待。

或许这才是刘畊宏在网上带着岳母跳操被无数人争相点赞的原因。人们看到这对年轻夫妻不但自己玩得开心,也把老人当作朋友,对着屏幕一起跳得上气不接下气。跳出阴霾,有氧运动也要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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