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18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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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学讲广东话的乐趣

杨太太|学讲广东话的乐趣


我有一位出生在美国的华人摄影师朋友(在昨天《摄影之趣》一文里也有讲到),他自己觉得自己不是鬼佬,就是个中国人,然而他只会讲英语和一点点广东话。我假装嘲笑他是中国人但不会讲中文,他也假装很愤怒:“我会讲中文的,广东话也是中文呀!”

我第一次和他讲广东话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会讲广东话,于是我就用广东话和他说:

“我在英国的时候,我有很多香港的朋友,他们不会说中文,只会说英文和广东话,所以我就会讲一点广东话了。但是我的广东话讲得不是很好……”

我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开始爆笑,他说我的广东话讲得比他讲得要好。他说他从小在纽约长大,只在家里讲广东话,很多词汇都是4-5岁小孩子的说法,出去一讲广东话,所有朋友都要笑他。他也听不懂粤语歌曲,因为“歌词太深”,他的中文词汇量是零。

但是有意思的是,当我和他讲广东话的时候,他竟然都能听懂,这让我对我的广东话忽然生出了200%的自信。




我们聊天的时候,有时候会讲到一些中文词汇,比如“义气”,“孝顺”,“冤枉”,他都不知道怎么翻译成英文——简单来说,英文里就没有这些词。

这让我俩都挺感慨,果然我们中国人还是有共同的文化,确实这些东西和外国人是说不清的。

有时候我也会和他解释一些他已知的广东话词汇,比如“不三不四”,他说他大概知道这是啥意思,但是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意思。我告诉他其实“不三不四”的四个字是“no three no four”,大概就是不成体统的意思,于是乎他又念了一遍,恍然大悟:“真的呢,真的是这样呢,所以这词到底是啥意思?”

还有一些时候我们也会闹一些笑话。有一次我问他,你知道竹笋是可以吃的对吗?但是因为我不知道竹笋怎么说,我就说了baby bamboo(竹子宝宝)。他说,对的他知道,竹子是可以喝汁的。嗯,怎么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竹子还有汁可以喝。最后聊了半天,我忽然意识到,啊,朋友,你说的是不是甘蔗?他上网查了一下,坦白承认他自己就是个二傻。



回到学说广东话的话题。

因为我有尝试用广东话教这位摄影师朋友一点普通话,教学相长,我的广东话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很多人说广东话很难学,嗯,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没有学过温州话。哈哈哈哈哈哈。广东话比起温州话来说,简直是友好至极,一点也不难学。比如在温州话里,早饭,午饭,晚饭,是完全三个不同的词,广东话则简单得多。

还有人说广东话有九个调,所以很难。但是实际上,他们常用的调,只有六个——我有一次很仔细地数了数上海话的音调,上海话也有六个调(上海话的话题还可见《和孩子们说上海话》一文)。

而且广东话的词汇声调没有音变,他们的词汇不管在什么场景里,全都是那个调,这就比上海话要友好。在上海话里,说“葡萄”和“紫葡萄”,同样的“葡萄”会有不同的音变,这样的情况在上海话里很常见,但是广东话里就没有。

再加上TVB和粤语歌曲对我们多年的熏陶,我们谁都知道一点广东话的词儿,而且网上各类学习广东话的资源简直是多到爆棚!

——这样一想,广东话其实就不难学了。



我喜欢学广东话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现“上海话是粤语和普通话之间的桥梁”。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现在”,在上海话里叫“yi在”,广东话里则叫“yi ga”。

又比如“在家里”,在上海话里叫“了屋里”,广东话则叫“hai屋企”。

再比如“六点钟”,上海话,广东话都是这样讲,而且发音几乎完全是一模一样——这让我忽然觉得,虽然我国地域辽阔,方言各有不同,但真的都是中国话。

——总之,如果有上海话的基础,广东话就没有这么难记。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上海话比广东话其实更难学,比如“樱桃”,广东话就叫“车厘”——这很清楚啊,就是英语的音译。但是“樱桃”的上海话叫“盎桃”——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每次用上海话说“樱桃”都要被我爸妈纠正一番:“这不是‘樱桃’,这是‘盎桃’……”



其实大部分的广东话的词汇都可以和普通话一一对应,但是有一些日常词汇不太相同,就让人感觉广东话有一点难。

比如“起床”,广东话叫“起身”;

“抽屉”,广东话叫“柜桶”;

“冰箱”,广东话叫“雪柜”;

“肥皂”,广东话叫“fan gan”;——这个我真的连是啥字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例子不可胜数,但是一旦掌握以后,其实说起来也不难。

广东话还有一点特别的是,它表示动作的语法是放在动词最后的。比如“在吃”和“吃了”,在广东话里分别是“食紧”和“食咗”——看上去好像是英文的-ed和-ing,但是仔细想想,实际上还是我们中文的用法。

所以我的朋友说得是对的:广东话就是中文,这点毋庸置疑。



上个月,我们律师事务所在厦门开了年度合伙人大会,我也去参加。晚宴的时候遇见了我们的意大利合作所的律师,他自我介绍他会说八门语言,然后用手指掰掰掰,其中竟然有广东话。

那么巧,我刚好也会讲广东话呢!

于是我们就开始飙起广东话,身边的律师都无比震惊,搞不懂为啥我俩一个上海人,一个罗马人,竟然还可以用广东话来交流。

他说他第一次遇见上海人还有会讲广东话的,我说我也第一次在身边遇见外国人广东话讲得这样好。他说他老婆是广东人,还有两个女儿也说粤语,他在香港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是会讲广东话,我也和他掰扯了一番我是怎么学广东话的——瞬间彼此都对对方建立了深刻的印象。

这可能就是语言的魅力,也是我学习语言的动力。因为能说同一种语言,人和人之间天然就产生亲近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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