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沉重的夜色里飞舞,
没有声音没有一点点的刺骨,
它们跳舞的舞台背景色是黑黑的,
唯有它们是斑斑点点的会移动的纯白,
似天上吹散的羽绒,
似我春天暖阳梦里飞过的地毯,
它们又是上帝无言的安慰,
落进千家万户的屋顶,
钻进缝隙里躺在院子里,
听厨房的叮叮当当,
辛酸的就着炊烟融化成一滴泪,
家里的猫儿卧在门口,
眯着眼浮动着自己的毛发,
门缝里有橘黄色的光透过,
院子里就泼满了一副巨大的猫影,
我们都来自于地板瓷片下的泥土,
来自于米面生长的地方,
我们准备着吃喝准备着温暖,
却也记不得秋天地里秋虫去向了哪里,
多么渴望褪去这些覆盖,
看一眼黑色湿漉漉的树皮里包裹的生机,
炊烟没有变,
灰色的树杈没有变,
归巢的鸟儿没有变,
一切又都变了,
愿我们在各自的安乐窝里,
各样松软的梦里,
可以呼吸到北风的凛冽,
在早晨倒映久违的冰花,
我依靠着一寸被覆盖的华丽的墙,
倒头睡着,
时间是凝固又竭力流动的河水,
梦里我看见所有的乡亲,
我有一个愿望,
让我们都坐在没有房子没有被褥的夜色下,
甘心痛快的接受着无尽夜色和雪花的洗礼吧,
如同以色列民整齐划一的坐在旷野里哀恸痛哭吧,
每一个人就这样长久的坐着,
披着寒冷为衣,
铺就潮湿为褥,
把祖祖辈辈吃喝油腻的心和冰雪一起融化,
因为那里有天上的洁净和清醒。
也许我们遮盖了太多,
也负担了太多,
旷野里是寂静的,
坐在那里可以听见遥远的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