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是一个归家的日子,但我相信有很多的人不能回到亲人的身旁,今夜我也是一样。然而,还有更多的灵魂,却迷失了家的方向,不能找到真正的家。
出走,是一趟满足好奇的旅程,想要寻见真实与幸福。但,并不是每一次出走,都是计划很久才成行的,在青春期时,它会突然来到。记得有一次,当母亲责备了我之后,一气之下便逃离出走,离开了家。不过,那时没有勇气跑太远,只跑到了一位同学的家里。那时正值晚上,同学提醒我,家里的母亲,一定正在担心寻找中。还在气头上的我,不顾他的劝导,继续在他家里寄宿。现在做了父亲,回想那时的行为,是多么令母亲担心的事。但不顾一切地出走不只是青春期的我,还有更多努力追寻梦想中家的人群。
成年世界里的出走,不再只是一怒之下的冲动行为,乃是一趟渐渐的心路。每一次的逃离,都可能是内心酝酿许久作出的选择,然后在那个认为到了的时刻,义无反顾。出走看似无奈,但更像一个决心:借着转换人生场景,拯救自己破碎不堪的情节。它令人忘记这样的决定会撕裂多少关系,以这些为代价踏上了寻找的旅程。它也使出走者,离开了熟悉的地方,甚至是家,去寻找另一个更期待的又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出走,一定会经历人生情节的改写,然而又被不同的声音追问同一个问题:你人生的主题到底是什么?是忧伤与还是喜悦,是孤独与还是陪伴,是撕裂与还是缠裹,或者都不是,以至于将“出走”这件事,都丢了,陷入了更大的荒芜里。
圣经里有一个词叫“失丧”(Lost),它的希腊文(apollumi)原意为“错失、毁灭与遗失”。耶稣从福音的视角,将它与他寻找的人联系在一起。他要用过病人形容需要福音的人,然而失丧者的形象,将福音抛向每一个人,他们是上帝在寻找的人。
这是路加福音十五章的主题,耶稣用三个比喻描述什么是失丧的经验以及谁是失丧的人。迷失的羊群、遗失的钱币以及两位走向毁灭的儿子,他们所指向的就是失丧的人。他们从原来的群体里出走,被遗失与自我遗失,甚至踏入毁灭之地,经受生命的熬炼,陷入灵魂的失丧之中。
在小儿子的遭遇里,耶稣道出了所有失丧者的处境:经历生命的苦情。出走往往伴随着一幅美好的憧憬,想找到最佳答案,不论自己在所处的场景是否拥有这样这样的能力。但,代价很快便追了上来,苦情便是第一匹快马,追上出逃的人,将他们撞下深渊,似乎要宣判这次流浪之旅,将以毁灭作为结局。但,生命里那份对活着的渴望,唤醒了这位失丧者。耶稣说,他开始想起了曾在家里的日子,猪圈的脏乱成为生命的苦情,使他惊醒,拥有一个颠覆苦情的意念:他想回家。
我们的世界里,有一种失丧者,他们的身体还留在家中,但灵魂早失丧,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了金钱、权利与名声,在不知不觉中,踏上了一条流浪的旅程。然而,不容易发现的事是它们像极了天使,装着上帝的声调说:你未曾流浪,正走在正确的路上。但,你知道在那呼之欲出的奔溃里,生命正承受着无法背负的苦情。所有的一切,在“家”这个名字被提及时,便想冲出心灵的牢笼,要呐喊:我要回家!家呀,你知道那是安放灵魂的地方。
你是否听见那藏在生命深渊里发出的苦情声?那是一声回家的叩问。
写于北京 写于中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