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0日,由石门坎教育公益基金会举办的“第四届柏格理精神研讨会”暨第二届“柏格理园丁奖”颁奖仪式在北京顺利举行。本次会议主题为“宣教士与近代中国教育”,我在会上发表了主题演讲,要点如下:
一, 为什么基督教在中国的发展不顺利?
两个原因:一是政策;二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决定了大多数人很难接受超验的宗教。
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两大特点:在古代是常识理性,在现代是唯物论。
所谓常识理性,就是认为常识和人之常情是一切真理产生的源头,具有不可质疑的、天然的正当性。这就拒绝了超常识——超验思维,也即拒绝了外力拯救性宗教。同时,因为不质疑常识的合理性,也就不能产生真正的科学,所以我们古代的四大发明其实只是技术发明,而没有上升到科学理论的层面,科学理论一定具有高度抽象的公理、定理、方程等表现形式。
唯物论被教科书明确认定为真理,唯心论、宗教都被认定为反动的,至少是过时的思想传统。
所以,如何破解常识理性,并让中国人从唯物论的迷雾中走出来,理解、接受超验思维是一个必须认真面对的课题。
二, 当代基督教在中国发展的适当路径是什么?
晚清时,基督教在中国的发展,就分为李提摩太等人的上行模式(向高层政治人物和士大夫传播)和戴德生等人的下行模式(向基层民众传播)。传教士也兴办了很多学校和医院等机构,目的是帮助中国人改造身心。
时代已经发生巨变:一方面,执政者坚决信仰唯物主义,不可能信仰任何宗教;另一方面,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剧,广大农村基本上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的居留地;因此,上行模式和下行模式可能都走不通,我倡议走中行路线。所谓中行路线,就是以城市中产阶级为主要传教对象,其中尤其应该以知识分子为重点传教对象。因为,这些人的影响力大,如果他们的思想改变了,就能逐渐改变世风。当然,我不是说要抛弃下行路线,有条件的话,当然可以推进。
因为学校教育基本上由官方承办,民间空间极小,所以晚清、民国时期创办教会学校的路径已经走不通。基督教的教育和传播只能面向社会,可以与正在兴起的各种书院、读书会、学会、协会、商会等机构广泛合作,也应该充分利用互联网传播。
三, 需要说清的理论和事实问题
1, 基督教与近现代西方政制的关系。基督教孕育了现代政制,还是现代政制是基督教的对立面,按中国的说法,是“阴在阳之内”,还是“阴在阳之对”?一些知识分子知道现代宪制源于基督教,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而且认为基督教是反动的。
2, 基督教与当代西方人的精神生活的关系。蔡元培当年认为,宗教改革后,西方人进教堂,只是出于旧时的习惯,而非真的信仰。事实显然不是这样,要说明真相,需要西方人现身说法,也需要社会学调查。
3, 基督教与中国近代史的关系。其中尤其需要说明的是基督教会、基督教徒在义和团运动中的言行及义和团运动发生、发展的真相。也即是要说清楚基督教与列强枪炮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4, 基督教与中国未来的关系。实质是基督教与中国未来政制的关系。如果中国基督徒只关注天上之国,未必能满足当代中国人的精神需求,因为当代中国人的困惑不仅在单纯的个人信仰层面,更在公共秩序层面。
5, 基督教与中国思想传统,尤其是与儒家思想的关系。这涉及到基督教是否能深入中国,并得到中国人认可、信仰的问题。梳理、分析、阐发这二者如何才能良性融合,是当代思想家的使命之一。这方面的思考可参考晚清西方传教士如丁韪良、李提摩太的传记和论著,也可参考中国本土传教士如王明道等人的论著,这两类人对这个问题都进行过深入思考。
四, 中国基督徒的心态问题
1, 要谦卑,不要高高在上,给人感觉真理在握,不容质疑。要光风霁月,不要当头棒喝;要从容以对,不宜过于悲情。
2, 基督徒内部要相互理解、包容,不宜有过于浓烈的判教心理。
播种有时,收割有时。种子要能发芽,要能扎根,无论如何必须考虑到土壤、水分、阳光等客观条件,这是我以上发言的出发点。说得未必对,请大家指正!(本提纲略有增补)
最后,推荐一个经济学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