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需要独立

2020年 5月 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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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中国人为集体而活，而西方人为个体而活，但为集体而活的中国人，却十分缺乏对集体命运的担忧。相反，为个体而活的西方人却非常在意集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中国人所关注的集体主要是指家族，尽管我们也有“单打独斗”的说法，但它也是建立在家族的观念之中。我们一般都会视鳏寡孤独为人生之大苦，称之为“无告”，用一句诗来表达就是“无处话凄凉”。其实，诉苦者不指望倾听者前来帮忙，诉原本就是解决之法，但倾听者一定要亲，故谓之“亲人”。

我们所谓的个人之事，也常常是为了“耀宗”。所谓的孝子，就是以父母之事为重，所谓好父亲，也不过是以儿女为荣。君王深谙其道，故“以孝治天下”，还不忘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全天下的父母官。其实，这就是故意将所有人，都拉进这个“大家庭”当中。而“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过是变相的套近乎，避免成了“孤家寡人”。

西方则不同，个体首先隶属于国家，而非家族。我们的口头禅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西方人则完全将自己交托给国家。正因为如此，我们一旦面临危机与困难，想到的先是父母和朋友，而西方人则完全依靠国家。

因此，中国人所谓的为集体牺牲，最后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荣誉而已。如果不能为家族赢得喝彩，大家才懒得管他人的“瓦上霜”。但西方不一样，他们纯粹是个人行为，一旦变成个人行为，也就意味着个人可以选择，不必要担心被家族绑架。

实际上，这就是人权的来源。我们可能会担心，提倡这种个人行为不就是助长自私主义吗？非也。

简单地说，西方是个体与国家的关系，我们是家和国的关系。最近，一位女子在疫情解封后，第一个感谢的是自己，不管她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总之她开始觉悟了。

西方近代社会之所以为个体本位者，皆因其财产为个人私有，即便父子也不例外，而中国传统社会个人财产则被视为家族所有，所谓的幸福之家乃祖孙三代，甚至更多挤在同一屋檐下“其乐融融”，但不过是在等级森严的家庭伦理中各自牺牲自己的经济独立。

一个人经济不独立，人格就无法独立，儿女和妻子只是父母与丈夫的私有财产，同理百姓也是皇帝的私有财产。甲方视此乃天经地义，乙方则被无限剥夺，双方都在个体人格中走向极端，前者贪婪没有穷尽，后者死不足惜。

承认个人私有未必是人格独立的前提，但它是必要条件，因为西方的个体还受到基督教“原罪”的影响，它完全是一个在在上帝面前的自我省查，此时个体面临的不是一个国家和家族，而是他的良心。

中国的传统社会就不一样，只要不面对家族的惩罚，就很难让一个人忏悔。准确地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忏悔，只有羞耻，而羞耻只在同族之间产生。所以一个人在外面犯错，只要本族之人不晓得，就不会引发他的羞耻感，而这是人格独立的大忌。

如果我们的羞耻感发生功效，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希望族人的谅解和帮助，而非呼求上帝。同理在危难之际，我们更倾向于“天地不灵”，而非“凡事都有神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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