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5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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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灵城》第8章:飘

“又来陪你爸喝酒啊!”李遇出现在林晨的后面,此时的林晨正坐在他爸爸的对面。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林晨问。

“说不清,你对你爸是什么感觉呢?”

“飘,他总是干一些让家里人不放心的事情,感觉他这辈子挺失败的。”

“哦,那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是缺少了一根定海神针。”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没有找到自己人生的终极价值,或者短期价值,以至于长期处在迷茫中,就是你说的那种“飘”。无所事事,无所适从,活得很游离。”

“找不到价值就找不到呗,他至少还有责任吧,我、我妈,他都没有好好的负责过。”

“也不一定吧,至少他生了你。”

“小时候也有过一段好日子,那时候他在村子里做木匠,人们也很尊敬他。后来碰上了赌博,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魂一样,天天赌,天天和我妈吵。”

“所以说,赌博害死人。那种想要不劳而获,或者一战成名的心态,确实会把人的魂掏走。就像现在的人,想要一夜暴富,一样的心态。”

“你爸最近多好,天天给你擦身子。”林晨转向李遇,想听听他的感受。

“不知道,感觉怪怪的。说不上什么感觉……”李遇开始语无伦次,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

“或者说是一种救赎,对自己过去的救赎。”

“过去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了,我妈受到的伤害,我和我妹受到的伤害,不可能改变了。”

“我觉得你妹妹对你爸的态度还不错,你为什么会那么恨你爸。”

“因为我爸外遇的时候,我妹妹还很小,小不点,什么都不懂。那个时候我妈把所有的苦水都倒给我了,想起来就心慌。”

“最近没见晨光来找我们啊。”

“哦,你不知道啊,这几天他在上面,宇宙之外。搞不好是去讨论我们两个的去留问题。”

“去留?”林晨不是很明白地问。

“我们两个不可能一直是这个状态的,要么回人间,要么去上面。”

“哦,明白了,他也和我说过。”

此时梦的使者来到林晨和李遇的身边,她是女子的形状,满头有晶莹剔透的各种花的样子,穿一件彩衣,背后如蝴蝶装的巨大翅膀。

“你,你是和晨光一伙的?”林晨问。

“她啊,她是梦的使者。”李遇之前是见过的,所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听晨光说,你找我。”梦的使者问林晨,那双深水般的眼睛,让林晨惊艳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林晨半天没有说话,她提议说:“我们上去吧,在这个城市上空走走。”

他们三人仿佛踏着玻璃海,平稳地走在城市的上空,下面的一切是那么的梦幻,仿佛整个城市在一个玻璃罩里。

“他啊,他想让你帮他进入妻子的梦里。”李遇说。

“对,是的。”林晨说。

“可以啊,今晚等她入睡之后,就可以,但是你得先想好你要说什么。”梦的使者说。

那几日,林晨夜夜在梦里对妻子余雯说,让她放弃他,和他离婚,重新开始生活。而每次余雯梦醒之后,都要大哭一场。林晨开始有点不忍心,于是就又在母亲的梦里告诉母亲同样的话。

“余雯啊,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林晨的母亲将梦里的一切,都和余雯说了。“我已经连续一个礼拜,做同一个梦了。我想这不是偶然吧,一定是林晨也希望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余雯在心里感到非常的惊讶,婆婆竟然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妈,这怎么行呢?你一个人……你身体也不好,我不能这样……”

“之前啊,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希望你重新再嫁,现在我知道林晨也是这个意思,我就放心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耽误你,林晨什么时候醒来,能不能醒来,这些都是难说,你不需要一直耗着,这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住你的父母啊。”

梦好像无效一样,余雯没有改变,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的当初的想法。

“你老婆,不错啊。”李遇说。

“所以我不想让她这么苦等着,你配得上更好的人生。”

之后,林晨没有再找梦的使者,倒是李遇经常在梦里捉弄他的“前女友”。以至于梦的使者不再答应李遇的请求,并且她给了李遇一点暗示“你在这个空间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李遇一头雾水,但梦的使者也不愿多说,她说那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个月,李遇和林晨继续他们的愿望清单,其中有很多比如在女子澡堂子待一天、偷看首富的银行卡密码、与自己喜欢的明星共度一天……这样的清单,林晨是不想要去做的,他宁愿待在医院里陪母亲发呆。

女性的任性或许是很强的,林晨的母亲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沮丧,开始和同样的病人家属聊天。聊林晨的小时候,聊彼此的故事

一日,李遇的父亲决定将儿子转院。

“爸,怎么突然想给哥转院了?”李遇的妹妹小岚问。

“唉,那边医院环境我觉得不行,转到我们家附近这里吧。”

小岚心里想:“反正哥也不看环境。”

“搬吧,车子我联系好了,医院我也联系好了。”

“哦,那就搬吧,离家近一点也好。”

此时,父亲又递了一张银行卡给她,“亲属卡,我的钱都在这张卡里。这是密码。”说着,父亲将一张纸条递给女儿。

“哦,我有钱。”小岚一下子愣住了。

“我知道,万一……”父亲停顿了一下,“你拿着吧,密码记住,纸条记得撕了。”

一周后,李遇转院,刚好转到和林晨同一个医院。

“你爸挺会挑地方的啊,把你搬到我隔壁了。”林晨说。

“什么?他把我给搬走了?”

“你这几天没去看你自己啊?”

“没啊!”说后,李遇和林晨冲到医院,发现仅一门之隔,一边是林晨,一边是李遇。而此时林晨的母亲已经开始和李遇的父亲聊了起来,见到这个场面,两个人都呆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待在一起发呆了。”李遇说。

“三年多了,你儿子呢?”李遇的父亲说。

“也两年了。”林晨的母亲说。

此后的两个月,李遇的父亲和林晨的母亲逐渐熟悉起来,常常交流一些擦背、换尿布、按摩的技巧。或许同病相怜的人,更能够安慰彼此。

“你爸不会吃醋吧?”李遇开玩笑说。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两个病人的家属,互相帮助。”林晨说。

一个晚上,李遇和林晨正在城市上空漫步,晨光出现。这一刻的他带着万丈光芒,“李遇,你要回去了。”还没等李遇回答一声,那光芒便将李遇带回了人间。

伴随着几声咳嗽和身体的微微颤抖,李遇从昏迷中醒来,这时是夜里一点钟。父亲从睡眼惺忪中看见儿子动了,“医生,医生,护士,护士”他冲出病房,“我儿子,我儿子醒了,他动了,动了……”

此时整栋楼的病人家属都走到了走廊上,交头接耳,面露喜色,包括林晨的母亲,李遇的父亲看了一眼林晨的母亲,说“我儿子动了,他动了……”,护士也赶忙走过来。

李遇虽然醒了,但身体意识还没有真正恢复,暂时还无法正常行动,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

林晨看着苏醒的李遇,问晨光:“他还记得这里的事情吗?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知道啊,要看他恢复后的情况。上面给我的指令是,送他回去。”

“哦”林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但看到李遇回去了,他还是很高兴,虽然心里有些落寞和孤寂。

“哦,对了,我在这里再半年,要轮值去印度了,到时候你如果还没能回去,可以和我一起去印度。”晨光说。

“我说换医院吧,你看,你哥醒了。”李遇的父亲激动地和女儿说。

“真的是奇迹。哥,哥,听得到吗?”

“他现在还很虚弱,最好是不要马上和他交流,让他舒缓一阵子。”旁边的护士说。

李遇的身体慢慢苏醒,意识也越来越清楚,但却觉得身体无比的沉重。

看着李遇醒了过来,林晨的母亲也有了些许的期盼,或许自己的儿子也能醒过来。

“唉,醒过来的是少数啊,奇迹……”走廊上的病人家属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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