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2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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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答十六岁高中生

鲁迅答十六岁高中生


昨天看到拾六碎高中生给方方的一封信,其中全是教训我和攻击她的话。自然,人们看得出:这发信者是有些“恶劣”的青年。

 

但我有一个要求:希望认真写作的方方等先生不要学拾六碎的样。因为这信中有攻击他们的话,就也报答以牙眼,那恰正中了他的诡计。在疫情当头的现在,白天里讲些冠冕堂皇的话,暗夜里进行一些离间,挑拨,分裂的勾当的,不就正是这些人么?这封信是有计划的,是他们向没有加入他们的人们的新挑战,想这些人们去应战,那时他们就加你们以“破坏正能量”的罪名,“汉奸”的罪名。然而我们不,我们决不要把笔锋去专对几个个人,这不是我们的办法。

 

但我在这里,有些话要说一说。首先是我对于抗疫的态度。其实,我已经在好几个地方说过了,然而拾六碎等似乎不肯去看一看,却一味的咬住我,硬要诬陷我“破坏正能量”,硬要教训我说我“对于现在基本的政策没有了解”,应该被关在牢里,或者默不作声。我不知道拾六碎们有什么“基本的政策”。(他们的基本政策不就是要咬我们几口么?)然而目前的抗疫政策,我是看见的,我大抵也是拥护的,那理由就因为我和方方等先生不但是作家,而且是中国人。自然,我们所使用的仍是一枝笔,所做的事仍是写文章,等到这枝笔没有用了,我可自己相信,用起别的武器来,决不会在拾六碎等辈之下!

 

但你们现在究竟干的什么勾当?我实在有点怀疑那些自称“正能量”以及拾六碎式的青年。因为据我的经验,那种表面上扮着“正能量”的面孔,而轻易诬陷别人为“内奸”,为“负能量”,为“汉奸”,以至为“禽兽”者,大半不是正路人;因为他们巧妙地格杀人民的力量,不顾大众的利益,而只借爱国以营私,老实说,我甚至怀疑过他们是否系敌人所派遣。

 

自然,事实会证明他们到底的真相,我决不愿来断定他们是什么人。但那拒绝友军之生力的,暗暗的谋杀抗疫的力量的,是拾六碎你们自己的这种比“白衣秀士”王伦还要狭小的气魄。我以为在抗疫战线上是任何抗疫力量都应当欢迎的,同时也应当容许各人提出新的意见来讨论,“揭露病态”也并不可怕。

 

因此,即使方方的日记曾被不正确的解释,本身含义上有缺陷,它仍应当存在,因为存在对于抗疫运动有利益。如果一定要以为“爱国”提出在先,这是正能量,那么就将话语权让给要正统的人们也未始不可,因为问题不在争口号,而在实做;尽管喊口号,争正统,固然也可作为“文章”,取点稿费,靠此为生,但尽管如此,也到底不是久计。

 

还有,在中国近来已经视为平常,而其实不但“助长”,却正是“恶劣的倾向”的,是无凭无据,却加给对方一个很坏的恶名。例如拾六碎的说方方,就是。方方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拾六碎大概是奉谕知道的了,但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我不知道他凭着什么,来断定别人和禽兽无异?这拾六碎,竟可以如此信口胡说,含血喷人,这真可谓横暴恣肆,达于极点了。莫非这是“了解”了“现在的基本政策”之故吗?那么,可真要吓死人!

 

故此首先应该扫荡的,倒是拉大旗作为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小不如意,就倚势定人罪名,而且重得可怕的横暴者。自然,抗疫战线是会建立的,不过这吓成的战线,作不得战。先前已有这样的前车,而覆车之鬼,至死不悟,现在在我面前,就附着拾六碎的肉身而出现了。

 

有些所谓正能量写手,其实是破落户的漂零子弟。他也有不平,有反抗,有战斗,而往往不过是将败落家族的妇姑勃谿,叔嫂斗法的手段,移到网络上。嘁嘁嚓嚓,招是生非,搬弄口舌,决不在大处着眼。这衣钵流传不绝。这其实正是恶劣的倾向,用毁谤来分散抗疫界的力量,近于“内奸”的行为的。然而也正是破落写手最末的道路。

 

我看拾六碎也正是一个嘁嘁嚓嚓的作者,和无良自媒体是有关系了,但还没有坠入最末的道路。不过也已经胡涂得可观。对于造谣生事,我固然决不肯附和,但若拾六碎们义正词严,认准方方有罪,我能替她一手掩尽天下耳目的吗?你想要她充军,还是杀头呢?在“抗疫战线”这大题目之下,是就可以这样罗织罪名的?

 

临末,也请拾六碎自己再细细的去读几遍方方日记,因为他阅读时似乎毫无所得,实有从新细读的必要。否则,抓到一面旗帜,就自以为出人头地,摆出奴隶总管的架子,以鸣鞭为唯一的业绩,是无药可医,于中国也不但毫无用处,而且还有害处的。


鲁迅答十六岁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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