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檻研究方興未艾,幾十年來,不同學科的學者分別對“石門檻現象”進行了眾多的考究,研究成果甚多。歷史的研究到達一定的階段,都需要再細緻地研究地深入探討。改革開放以來的石門檻研究已經走了四十餘年的路程,其中產生了許多優秀的成果,同時,也滋生出許多的誤解。
歷史,除了指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之外,還指歷史學家筆下的歷史,即史學史,也可以說是學術史。關於石門檻研究的學術梳理,已經有人做過一些總結。以下,筆者就有關石門檻研究中的一個細節問題,來簡單梳理一個常被許多人提起的觀點。
這個問題就是:民國時期(1949年以前)從石門檻教育走出的學子中曾經有過碩士畢業生。
從學術上來看,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出現這種觀點。其中以楊正偉和張恩耀為主。21世紀後,一些研究人員也曾發表過類似的話,只是在“有幾名碩士畢業生”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其中有學者認為是1名碩士畢業生,以馬玉華為代表;而大多數學者則認為是四名碩士畢業生,以沈紅為代表。
這樣,就產生了三種不同的觀點。
一、“有獲碩士學位”說
1989年楊正偉和張恩耀分別發表了兩篇學術論文,一篇是會議論文集,一篇是期刊論文,時間相隔三個月左右。
石門檻教會學校在柏格裏和其他後繼者的努力下,先後四十多年,在一個自古以來沒有一人讀過書,“二十多歲的人還不能數上百位的數字”的偏僻苗寨,培養出大專院畢業(部分肄業)生三十餘人(有的還得了碩士或博士學位),中學和中專畢業生二百餘人,小學畢業數千人。(115頁)
——楊正偉. 威寧石門檻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從一個邊遠落後的苗族山寨探索開發苗族地區的途徑[C]//.苗學研究會成立大會暨第一屆學術討論會論文集.,1989:117-128.(7月)
獲博士學位的2人(吳性純,張超倫),大學及專科畢業生30餘人(其中有獲碩士、學士學位的),高中及中專畢業生100餘人,初中畢業生500餘人,小學畢業生數千人。(30-31頁)
——張恩耀.基督教對苗族文化教育的影響[J].中央民族學院學報,1989(05):29-33.(10月)
從時間來看,楊正偉先提出了石門檻學子有人曾獲碩士學位的觀點,接著就是張恩耀。張恩耀是阿卯學子,也是光華學校體系裏畢業的人。他寫這篇論文時是在中央民族學院工作。他們之間是否有過一起討論則不清楚。
21世紀初,楊大勇繼承了這個說法。
獲博士學位的2人(吳性純、張超倫),大學專科以上畢業生30餘人(其中有獲碩士、學士學位的),高中及中專畢業生100餘人,初中畢業生500餘人,小學畢業生3000多人。(23頁)
——楊大勇. 西方傳教士對貴州近代教育的影響[D].西南師範大學,2001.
二、“有一名碩士”說
經過教會40多年的經營,培養了大批苗族人才,過去沒有讀書人的16000多苗族同胞(包括整個石門檻聯區的全部範圍)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能通讀《苗民夜讀課本》(教會的掃盲課本),培養了苗族數以千計的小學畢業生,200多名初高中及中專生,在華西大學、雲南大學、南京中央大學及蒙藏學校畢業和肄業的34名,其中,獲博士學位2名, 碩士學位1名。(121頁)
——馬玉華.發現石門檻[J].南京曉莊學院學報,2008(05):119-124.
……石門檻一躍成為了當時最大的教育基地和“西南苗族最高文化區”,培養出了3個博士、1個碩士和100多名本科大學生,眾多的高中和初中生。(57頁)
——洪雲.西方傳教士與近代貴州(1861-1949)[D].浙江大學,2013.
這一說法筆者發現僅兩位學者持有,始於2008年。
三、“有四名碩士”說
據目前筆者所看到的,最先提出此觀點的是沈紅。
以該校為中心,在川滇黔邊區分設分校百餘所。石門學校畢業了4000多名小學生,數百名高初中及中專生,三十多名大學畢業生,四位碩士和博士,吳性純是苗族歷史上第一位博士。(35頁)
——沈紅.石門檻的100年[J].中國民族,2007(01):32-36.
從石門檻教會學校畢業了4000多名小學生, 數百名高初中及中專生, 三十多名大學畢業生, 四位碩士和兩位博士, 其中一位是苗族歷史上的第一位博士, 這裏曾是文化“聖地”, 西南苗族最高文化區。(139頁)
——吳道軍.近代基督教在少數民族中興起原因之個案研究[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05):135-140.
自辦學後的40年裏,僅光華學校便畢業了4000多名學生,數百名初高中生及中專生,4位碩士和2名博士。
——楊軍昌.石門檻教育文化[J].教育文化論壇,2011,3(03):2.(封面)
還有其他學者也持此此觀點,論文例舉如下。
1.周志光,雷勇.從邊緣崛起:石門檻文化現象背後的驅動力[J].教育文化論壇,2011,3(03):122-126.(173頁)
2.趙濤.論伯格理教育思想對貴州少數民族地區教育發展的啟示[J].銅仁學院學報,2014,16(05):151-155.(152頁)
3.司霖霞.論塞繆爾·柏格理對貴州民族地區教育的貢獻[J].貴州師範學院學報,2010,26(11):77-79.(79頁)
4.王海. 淺談貴州石門檻地區基督教思想“本土化”進程——以當地苗民風俗習慣為例[C]//.金州論壇2015.2(總第50期).,2015:65-69.(64-65頁)
5.朱莉.石門檻現象成因分析[J].貴州文史叢刊,2010(03):69-74.(69頁)
6.楊世海. 石門檻興衰原因的精神考察及啟示[C]//.基督教思想評論第十六輯.,2013:219-234.(220頁)
7.陳業強,舒梅.西方傳教士對貴州威寧石門檻苗族文化的影響[J].中國民族博覽,2015(09):31-33.(33頁)
8.郭宸利. 多元族教際信仰文化互動研究[D].貴州民族大學,2012.(30頁)等等。
可以想見,關於“有四名碩士”畢業生的觀點,是獲得更多人的引述的。
總結:筆者個人所閱讀到的一些早期資料中,並沒有看到石門檻有學子曾是碩士畢業的論述。雖然吳性純、張超倫先後取得了醫學博士學位,但並不意味著就也有人是碩士畢業。誠如朱煥章,楊漢先。張有倫等是本科學士學位畢業,王建明、王建光、張斐然等屬於專科畢業。當然,這個石門檻並不是指的是現在行政規劃裏的石門檻,而是民國時期形成的“石門檻文化圈”。具體如何,也許還可以繼續更深入去考察一下。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以上所有的論文裏,均沒有給出所提出觀點的依據(沒有注釋),所以,筆者也並不知道他們是從何得出的觀點。後者也都沒有引用過前者的論文,也是一個很“奇特”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