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妇女权益保障法(修订草案)》第二次意见征集落下帷幕。此次意见征集中,拐卖妇女与女性受性侵后产生的连带问题,引发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
令人欣喜的是,女性的价值、女性的地位、女性的尊严都比以往更被重视,大众寄望于法律的途径实现对每一个受害的“她”的救助。然而,由于文化土壤、法律资源、物力人力投入都相对比较缺乏,生活中的很多女性仍然无法得到救助,亦或是,缺乏自救的途径。
《铁链下的突围与救助——当代中国女性纪实访谈》一书,系作者在做记者期间,倾2年之力而成的非虚构女性纪实作品,记录了当代中国这些特殊女性群体幽微细腻的真实心声,期待更多女性被看见、被聆听、被激励;得出路、得自由、得盼望。
自序
记录她们的觉醒与成长
/喻书琴
01
很多年前,我听摇滚音乐人张楚作词演唱的《姐姐》,被那苍凉的词与曲深深震撼。
歌里面的姐姐,是一位饱受伤害的中国女性的“个体”形象。年少时,她要面对一个“总在喝酒,是个混球”、“爱动拳头”的父亲;长大后,又遇到一个“污辱”过她的男人,“想忘掉”这段痛苦而羞耻的记忆。
而叙事者对姐姐的遭遇充满同情——“姐姐,我看到你眼里的泪水”,“姐姐,牵着我的手,你不用害怕”。
很多年后,我又听尹约作词、歌手谭维维演唱的《小娟(化名)》,再次被那犀利的词与曲深深震撼。
歌里面的小娟,是一群饱受暴力的中国女性的“群体”形象,歌词中还列举了一些真实案件中残害女性的情节:“社会新闻,耸动版面,双眼打码照片;茶余饭后,谈资消遣,很快抛在一边”“用拳头用汽油,用硫酸用剃头,用目光用键盘,囚禁我身躯,割断我舌头,无声将眼泪织进绸缎锦绣。”
而叙事者对小娟的遭遇也充满同情——“同一出悲剧,何日彻底止息?安葬我身躯,抚平我眉头,安葬我美梦,缝合我心口,无声用眼泪擦拭墓碑石头。”
因为我自己就出生成长于一个家暴家庭,从小就深深体会过“无声用眼泪擦拭墓碑石头”的滋味,长大后才努力逃离。所以,会对这些命运多舛的弱势边缘女性格外关注。而作为记者兼业余社工,我也会做一些婚恋方面的辅导和公益方面的救助,慢慢发现,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小娟”。
但我身边的姐姐们、小娟们,在逆境中并没有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相反,她们一直尝试寻求觉醒、成长、突围、救助,我在她们身上看到刚柔相济的女性精神。
于是,我希望把她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因为她们值得。
02
2016年到2018年期间,我开始采访周围一些经历过极大婚姻危机的基督T女性。
她们有的来自大都市,有的来自小县城,有的来自偏远农村。婚姻风暴的伏笔,往往来自她们自己或配偶并不健康的原生家庭,没有去规避或消化,旧有模式重蹈覆辙被带入再生家庭之中。
婚姻风暴的表象,似乎是出轨,但背后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复杂原因。
婚姻风暴的结局,或离婚,或再婚,或复婚,或复婚后又离婚。
在这些际遇背后,是她们自己如凤凰涅槃一般的内在成长。她们学习如何回归自我,如何树立界限,如何重寻意义,如何能够眼中虽有泪,泪中仍有光……
对当时处在痛苦和软弱中的她们而言,她们每一个能够挺过难关,扎实成长,都与周围的社群、教会、团契支持系统息息相关。
所以,她们中有几位,无论是选择离婚的单亲妈妈,还是选择不离婚的全职太太,在寻求疗愈的同时,也都逐渐走出自我的小天地,成为负伤的治疗者,建立婚姻互助小组,服侍婚姻交友团契,去扶持更多有需要的人群。
这些柔弱而坚强的女性,令我百感交集。
03
2016年到2018年期间,我也采访了一些在国内民间公益项目中救助或被救助的基督T女性。
首先,这些公益救助的受惠者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们中,有的是在误入风尘中挣扎的性工作者;有的是在意外怀孕中挣扎的未婚或已婚妈妈们;有的是在熟人甚至亲生父亲性侵的魔爪中挣扎的女童们;有的是在残疾或智障的缺失中挣扎的女孩们;有的是在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宗法乡土中挣扎的女大学生们……
这些淹没于太平盛世下被侮辱的和被损害的女性心声,值得我们去关注、去倾听。
其次,这些公益救助的发起者也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们中,有社工、有教师、有医生,凭着自己的爱心和专长帮助比自己更弱势的女性群体,在助学、助医、助养、助工等公益服务项目上关怀社会,做光做盐。
当下的中国,无论是比起港台地区或欧美地区,文化土壤、法律资源、物力人力投入都相对比较缺乏,政府对民间NGO机构的管控也非常严苛。那么,在并不友善的大环境下,她们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以服务他人为己任的窄路?她们在服务过程中经历过怎样的酸甜苦辣?她们自身在公益之路中又收获了哪些成长?
这些付出信、望、爱的女性的心声,也同样值得我们去关注、去倾听。
后来,我将这些采访汇集为“婚姻风暴中的女性突围”系列和“民间公益中的女性救助”系列,并重新做了更细致的修订。
04
前不久,正值“铁L女”事件曝光,引发热议与反思。
其实,铁L女不只一个,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那些命运多舛的女儿、妻子、母亲……是无数个沉默的她。
其实,铁链不只一根,几千年的历史中,那些禁锢森严的父权、夫权、极权……是无数根链条的结。
她们被侮辱被损害,她们受欺凌受压制。但是,我们也看到,当代的她们同样在积攒勇气和力量,努力冲出外在和内在的铁链。
在家庭创伤或婚姻困境中挣扎的普通女性群体,她们,如何自救与他救?
在权益未保或社会不公中挣扎的弱势女性群体,她们,如何自助与他助?
我希望,本文集作为非虚构女性纪实作品,能记录当代中国这些特殊女性群体幽微细腻的真实心声,作为抛砖引玉,期待更多女性被看见、被聆听、被激励;得出路、得自由、得盼望。
本书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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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喻书琴,出生于湖北,原居北京,现住洛杉矶。法学学士、文艺学硕士、家庭辅导硕士。做过报社记者、图书编辑、小说翻译、业余社工;喜欢观察、倾听、写作、拍摄。近年来致力于人物深度访谈和纪实文学写作。著有自传体小说《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译有《卿卿如晤》、《负伤的治疗者》等图书;个人独立网站:levifis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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