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9月 1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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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处境下个体生命的神学

共融学会
By 共融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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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这个时代，尘世生活的一切固定形态都发生动摇和转变。”原初的道路破碎了。不再有事先给定的人可依之生、依之死、依之安身立命的最高原则，每个人都活在虚无之中，每个人都需要把自己投入世界的熔炉内，用恶来冶炼，用善来锻造，不停地求索。人获得了有史以来最高的自由，挣脱一切束缚的自由，彻底地摇摆于善恶之间的自由，危险的自由，自由的深渊。而在这深渊的另一端，神性的深渊，天主的深渊，邀请我们分享祂永恒的生命——三位一体间无穷尽的生发与共融，邀请我们把根基立在祂上面，立在天上，好面对这浩浩荡荡的大化洪流，面对被洪流冲击的大地。神学就是人与自我、世界、天主的交会与搏斗，搏斗后剩下的精神性的碎片。
每个人都活在虚无之中，但道路从虚无中涌现。人必须踏上一条道路。我们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决断出一条道路，我们也可以走上他人为我们选择的道路，我们也可以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地走上集体的道路、大众的道路。而神学意味着空虚自己，接受天主给出的道路，接受天主给出的礼物。这道路、这礼物不是别的，便是祂自身，为我们而生、为我们而死的天主。天主下降，人上升；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是同一条路。这条道路无限漫长，由地至天；无限增长，不但由地至天，更且不断曼衍；也无限的鲜活，因为天主的自由和人的自由在这条道路上相遇，照面，你往我来，往复不已，相互摩荡，相互应和，音乐般的交响，活生生的交流。神学便是对这条道路的思考。这条道路来自恩赐，因此，神学的开端便是感激。感激正是思想的最高形式，因此，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神学是我们在动荡的尘世中，围绕着一个至深中心点，围绕着天主的奥秘，不停地做圆周运动，从各种不同的路径去接近、去解释这一奥秘。越接近越觉不可接近，越解释越觉不可穷尽。天主是世界的至深中心点，天主来和人相遇，祂要求人的至深中心点——心。“我谨全心敬拜，伏求圣神降临”，神学首先是心的神学。从心与心的相遇，涌流出满盈的恩宠。这恩宠遍及全身，泽被全人，光照理性，点燃激情。神学给予我们一种奥秘式的理性，把奥秘放在中央，理性围绕着它不断地探索，正是这样不断地探索，使得理性保持鲜活，在静观中激活自身，而不至僵化、枯萎，不至退化为单一理性、实用理性、技术理性、工具理性。奥秘如北辰，理性的多种形式如众星，“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神学带给我们一种受难般的激情（passionate passion）。受难，我被世界钉在十字架上，弃绝肉身、世俗、魔鬼；激情，世界被我钉在十字架上，跟随基督、偕同基督、在基督内，把世界带向天主。
天主的奥秘对我们的理性而言，半是障碍，我们只能猜测，半是恩赐，我们只能领受，在猜测与领受之间，涌现出理解。这理解就是神学。这理解将席卷全身。因此，神学能唤起我们的奥秘感，能让我们看到一切中的奥秘，一切都包孕在奥秘之中，奥秘无处不在。我们看到天主神性的深渊，人类罪性的深渊，光明的深渊，黑暗的深渊。深渊并非静止，而是涌流，不仅涌流，甚至交流！竟然可以交流！天主承担了人类罪性的深渊，人类进入到天主神性的深渊，深渊相通，直至最后，天主成为“万有中的万有（All in All）”。
神学不能带给我们现世的利益，但它能让我们渐渐以全新的眼光看待世界，一股自上向下狂暴倾泻的光照亮了一切，世间万有或丰富或贫乏地反射这超性之光的光辉。由此，神学教导我们以最彻底的深度看待世界的伟大与渺小、壮丽与丑陋、不朽的善与虚无的恶。珍视这个世界，同时又与之搏斗，搏斗，以承受它的全部可怕。除了教导我们如何更深地看待世界外，神学能让我们更深地理解自己的生命，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奠定在一个比普遍理性或人的智慧更广大得多的根基上，体会到自己的生命时时刻刻从隐秘的源泉不断地涌流而又不断地回归。神学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不是僵化的，而是鲜活的。只有那活生生的上主才能让人真正地活。
神学是生活的神学，是生命的神学，是恩宠的流动、充沛乃至满溢。恩宠作用于我们的本性，震荡不已；我们漫游在恩宠的海洋上，起伏不已。此世的神学在两个极点间来回流淌，并非静态的平衡，而是动态的在差异中合一。这合一原本是不可能的，人是生活在时间中的受造物，过去与未来在无休止的争战，新的自我时时反对旧的自我，然而永恒进入了时间，天主摄取了人性，过去与未来，两者皆被征服，过去与未来，两者重获和谐。虽然这和谐不无张力，但在终末时必将满全。到终末时，人的信仰归于无有，而人的神学则至于成全，一种面对面看见天主的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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