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使乌军脱胎换骨的“轨道计划“，直至今年春天因战争爆发被迫中止
【对话背景】二鱼：俄乌之战发生后有很多博主每日更新，我在和他们互动中也基本构建起了军事知识框架和其他多方面的认知体系，反而很多高校教授专家的学识水平让人大失所望，这也使我反思网络时代的学校教育如何改革。今天二鱼对话的是公众号”历史文化评论”博主芋水堂，他把俄乌之战放在大历史维度去审视，看到了很多新的视角。
二鱼：这次俄罗斯打得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对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前，连美国中情局也认为乌克兰抵抗不过72小时，但没想到乌克兰抵抗如此顽强，这里的原因是？
芋水堂：乌克兰军队和俄军一样，从装备到作战风格、部队传统，都是前苏军的老底子。但从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开始，乌军的建设方向出现重大变化。
该年2月，乌克兰亲俄总统亚努科维奇下台，随后，莫斯科使用不佩戴俄军标志的格鲁乌特种部队在空降兵的配合下，突袭占领了乌克兰克里米亚半岛的要害部门。单从军事角度看，这次兵不血刃的特种作战非常成功，乌克兰在克里米亚的驻军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整旅整营被缴械，随后，俄军坦克机械化部队开入半岛，永久驻防，从此，克里米亚被从乌克兰版图中分割出去。
但是，俄国人对主权国家的这种行为，一方面使前华约国家为代表的所谓新欧洲自脱离苏俄系统后重新感到恐惧，一方面使法、德、英为代表的老欧洲开始对俄罗斯进行重新审视。
尤其是英国，意识到俄罗斯的领土欲望，将不仅仅是克里米亚而已，而未来保卫欧洲及其价值观，并遏制战争升级的唯一方法，就是重建一支有效率的乌军。
从2015年开始，英国国防部与当时的波罗申科政府合作，派遣约2万名英军人员对乌军进行轮训，范围涵盖所有军兵种，内容包括从作战到后勤的所有专业。同时，乌军各主力旅轮流到当时的乌东冲突地区轮战，几年以后，乌军逐渐拥有了一批从装备到理念、尤其是作战能力和经验都非常强悍的部队。这就是使乌军脱胎换骨的“轨道计划“，到2019年，这个计划再次延长到2023年，直至今年春天因战争爆发被迫中止，英军人员暂时撤出了乌克兰。
由于乌军的转变并不显山露水，所以全世界，包括俄罗斯高层，对乌克兰军队的认识仍停留在2014年克里米亚的那支弱旅。从另一个角度看，其实这也是俄罗斯高层不对全国进行战争动员，以区区十几万陆军就敢于对乌全境下手的原因。
二鱼：你非常擅长军事史，那么如何从历史的角度来解读这场战争？
芋水堂：俄罗斯从立国之初，就一直想拥有出海口和天然良港，彼得大帝发动北方战争击败瑞典，站在了波罗的海岸边，建设圣彼得堡，首先在北方打开了通往欧洲的窗口。
在南方，黑海同样重要，在19世纪的克里米亚战争中，本来在当地已经有相当统治基础的沙俄被西欧击败，失去了这块通往地中海和南半球的跳板，这成为了俄罗斯人心中的永久伤痕。
虽然沙俄随后兵锋东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清帝国的躯体上任意脔割，拿走了包括太平洋天然良港海参崴在内的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克里米亚，一直是背负着俄罗斯民族情感的一个沉重符号。
克里米亚和乌克兰的地理关系，有些像我国广东省和雷州半岛、海南的关系。二战结束后，苏俄作为欧亚大陆的头牌强国，乌克兰、包括克里米亚，早已经不再是问题，所以到了赫鲁晓夫时期，为了体现民族团结，也是为了顺应地理和历史渊源，此公就在行政区划上将克里米亚划给了乌克兰。这样，苏联解体后，克里米亚也就自然归属了乌克兰。
但是，普金执政后，俄罗斯越来越强势，西方认为其民族主义理念跟现代文明格格不入，而乌克兰作为其邻国，在融入欧洲的过程中，日益对俄罗斯家长式的行事作风感到不满。
到2014年，亲俄政党在乌克兰失势。俄罗斯觉得，你乌克兰背叛斯拉夫民族，投靠西方，那克里米亚我必须得拿回来。
而西方的怨恨是什么呢？他们认为，乌克兰毕竟是主权国家，而且你俄罗斯当初是承认的，现在你没有任何理由，二话不说直接一刀就从邻国身上生生剁下个膀子来，作为一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你这样干，置《联合国宪章》于何地？这就相当于嫌自家采光不好，就去强占邻居的大窗户。砌堵墙伸过去，就宣布窗户是你的。
最重要的，是西方认为俄罗斯挑战了战后世界和平的秩序，毕竟，现在是热核武器时代，如果你俄罗斯的政治理念、基本价值观不向现代文明靠拢，仍坚持19、20世纪丛林法则、民族主义那一套，维持和平的脆弱平衡机制将被打破。
如果长期面对大陆文明国家陈旧的地缘政治思维方式，西方国家也必然回到大战前的国际关系理念相应对，如此，人类的毁灭将是毫无悬念的。
所以，西方的愤恨是显而易见的——各国在战后反思两次大战惨痛教训，在联合国框架下形成的国际关系准则、国际秩序，就这样被践踏？
二战的尸山血海还没过去多久，老兵有些都还在领养老金，如此惨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难道你俄罗斯还要挑头再来一次？
要是我们欧美国家也这样，那瑞士、比利时、荷兰、卢森堡这些国家的主权还能过夜？那新西兰岂不成了美洲和澳洲争夺的战略跳板？墨西哥、加拿大这2块资源丰富的肥肉岂不马上被超级大国一口吞下？
全人类岂不是又要回到17、18、19世纪
的民族主义屠杀中去？
世界和平的基石还要不要了？
且不说西方世界的指责是对是错，所以，从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开始，欧美国家开始对俄罗斯改变看法，很多制裁就接踵而至。
同时，俄罗斯对西方的强势也早已心怀不满，俄罗斯认为：我们大陆文明国家，和你海洋文明国家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用你的那一套在我的周边地区招徕顾客，一会拉走东欧各国，一会又想顛覆叙利亚，现在又想让乌克兰搞你的那一套，那我国内的人心不都跟着乱套了？我俄罗斯联邦内部这么多共和国，要是都搞民选政府代议制政治，国家不都分裂完了吗？那我不成了斯拉夫民族的历史罪人？所以，Z治安全作为俄罗斯国家核心利益，笔者认为他一步也不会退让。
所以，俄罗斯和西方的新仇旧恨因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也就越来越深。之后，俄罗斯也就不再考虑和乌克兰的关系，在乌东部听任三个俄族州独立，而就此开始急剧恶化的乌俄关系，也就成为了今天两国兵戎相见的必然。
二鱼：为何这场战争打得越来越像一战？重装活力拉锯，平民伤亡惨重，俄在乌东这几天几乎每天是好几万发炮弹。
芋水堂：俄军的作战理念，从骨子里继承了前苏军的大炮兵主义传统，虽然战后的军事院校和将领不断研究和提出新军事理念，现任总长格拉希莫夫更是发展了霍夫曼的的“混合战争“军事思想，且灌输了俄军多年。但是，刻在俄罗斯军队基因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所以，本次战争中，当第一阶段俄军严重受挫，马上就本能地抛弃了所谓“混合战争”，从基辅方向把部队拉回来后，迅速在乌东战场摆开阵势，向大炮兵主义回归。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其实就像一个出身贫寒的人，某天也学别人西服革履，来到精英们的酒会上，在出尽洋相之后，由衷觉得还是煎饼卷大葱好。所以，俄军目前这种打法，不仅是战术层面的问题，也不仅是装备、训练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在心理上寻找一种安全感、归属感。因为只有这样打，他心里才有底。
二鱼：这场战争经历了哪几个阶段，俄罗斯的战略是如何变化的？
芋水堂：按俄罗斯国防部的说法，2月底到4月初是第一阶段，4月初到目前为止是第2阶段。第1阶段，其实就是在普金误判形势的前提下，以区区十多万陆军，沿着漫长的边境线作向心突击状。意图使用空降兵、装甲兵高速向乌境内腹地穿插，同时，多次散布泽连斯基流亡的谣言，意图震慑对手，瓦解对手，重演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从实际情况看，乌克兰领导层没有被吓倒，乌军也没有溃散，反而化整为零，放俄军前锋深入后，不断打击其脆弱的补给线，因此，在整个三月份，缺乏补给的俄军主力基本陷于进不得、撤不走的窘态。其实，这就像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还张开十指打人，如果对手不退却，就可以一个背跨摔翻你，然后把你张开的十指一根根掰断。
于是，俄罗斯国防部只得在3月底宣布第1阶段结束。转而集中主力于乌东顿巴斯东部的狭小地域，意图取得有限战果来为当初的战争决策背书收场，战术层面也打回了传统的一战式的阵地拉锯。
二鱼：现在欧洲正在开G7，北约和欧盟会议，这三场会议将如何改变未来局势？
芋水堂：当前在西方国家内部，有两组主要矛盾，一是以法、德、意为主的老欧洲，与前华约国家为主的新欧洲之间的矛盾。老欧洲认为，俄罗斯是核大国，西欧经济非常依赖它的能源，俄乌冲突，最好是能牺牲部分乌克兰利益，和平解决。
而新欧洲因为在历史上吃俄国人的苦头多年，深恶痛绝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大国沙文主义。所以刚投入西方怀抱没几年的这些国家，如波兰、捷克、波罗的海三国，坚决要求狠狠地打。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在乌克兰问题上屈服，接下来他们将永无宁日。
另一组矛盾是以英、美为代表的保守主义政治传统的国家，和法、德、意左派政治傾向国家间的矛盾。英、美认为俄罗斯的行为挑战人类基本价值、国际关系准则，完全越过红线。法、德、意认为你们隔着大海唱高调，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光喊打打打，把欧洲打烂了，我们怎么办。毕竟地理是最顽固的现实，俄罗斯就是我们的邻国，再过一万年，我们也搬不走。所以，必须以谈判解决俄乌问题。
这也是战争以来，东欧、英、美不惜血本援乌，而法、德、意看上去三心二意的原因。
但从普金在纪念彼得大帝活动上公开欣赏彼得大帝的扩张政策之时，法、德、意三国就开始意识到俄罗斯的真实战略目的，不只是乌东地区而已。所以，他们也就放弃了和平幻想，从那时候起，法、德、意再也没有进行过任何斡旋，三国元首反而一起访问了基辅。到最近密集的峰会期间，俄罗斯在场外的动作不断，甚至打击了乌国的购物中心，相应的，西方各国的声调和行动也相应迅速加码。
可以这么说，和此前相比，西方国家间的分岐正在变小，整个西方世界联合抗俄的趋势正在形成。但和平解决的可能仍然很大，因为从根本上说，西方是不想打这场仗的。
德国总理舒尔茨前天说：“这场战争深刻改变了一切，过去的和平岁月已一去不复返。”就全球而言，也许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到来。
二鱼：从bucha到这次购物中心，为何这次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平民伤亡？
芋水堂：就平民伤亡数量而言，马里乌波尔是最多的，乌方的数据是该市有数万平民伤亡。这次购物中心袭击，发生在G7期间，有一定的政Z意味，所以国际社会关注较多。
二鱼：为什么乌克兰没申请入北约会被“特别军事行动”，芬兰瑞典正式提出加入北约反而没事？“特别军事行动”是因为北约东扩让俄罗斯忍无可忍，这种说法成立吗？
芋水堂：北约作为一个军事组织，苏联解体后，就一直走下坡路。法国总统马克龙曾多次嘲讽北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称其已“脑死亡”。
近年来，欧洲各国基本不愿再为养军队出钱，德军目前只维持最低限度的陆军，全国几百辆坦克，完好率不到60%。但是，没有兵的欧洲各国又想在北约框架下获得防务安全福利。所以，2019年，忍无可忍的川普政府认为不该由美国納税人出钱来为欧洲防务买单，当时美国政府宣布从德国撤出一半驻军，为此，默克尔政府非常不满，在后来的美国大选中，欧洲各国支持民主党的原因之一，就是对川普不愿再给欧洲当保安心存芥蒂。
所以，要是说北约对俄罗斯造成安全威胁，在今年春天之前是不成立的，当然，现在成立了。因为这场战争，北约就此复活。
未来，为了应对北约快反部队从4万扩军至30万，战后的俄罗斯，在西部边境将不得不维持一支庞大的陆军。而高昂的军费，无疑将由每一个俄罗斯人来买单。
二鱼：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还有一个说法是为了在顿巴斯地区“去纳粹化”，顿巴斯真的存在“纳粹化”吗？
芋水堂：乌克兰在历史上曾长期被俄罗斯残酷奴役，其中，以1930年代的乌克兰大饥荒造成的摧残尤巨。所以乌克兰的仇俄分子非常多，近些年，仇俄分子组织了“亚速营“等乌克兰民族主义军事团体。从2014年俄军占领克里米亚开始，在乌克兰全国的反俄浪潮中，这些人的声势逐渐壮大。2014年后，在乌克兰东部俄族人的独立运动中，亚速营的镇压手段是非常狠辣的，制造了一些反人类的血案。所以，这也成了俄军对乌克兰进行军事占领的重要理由。
二鱼：这次美欧对俄罗斯空前团结是权宜之计，还是历史必然？
芋水堂：从根本上讲，德、法、意认为欧洲是欧洲人的欧洲，在对欧洲事务的处理上，跟美国人有心理上的隔膜。尤是法国，从内心认为自己是世界大国，应该对欧洲大陆的地缘安全负责，所以，长期以来，法国人一直想撇开美国，在欧洲防务上另搞一摊。
但是，另一方面来讲，由于两次大战，都是由美国的介入拯救了欧洲落入极权控制的命运。所以，美国在欧洲政治话语体系中仍旧有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在未来，如果欧洲再次被极权乌云所笼罩，那么，预计欧美仍将团结在同一价值观的大旗下，毕竟，正如亨廷顿所言，未来的世界冲突，将是《文明（之间）的冲突》。
二鱼：有人说，美欧对乌克兰的支持雷声大，雨点小，交付慢，这种说法成立吗？
芋水堂：欧美的军工企业，都是私营企业，他们的生产只受需求影响，不会听从政府行政命令。俄乌战争中，乌军装备需求非常大，但这并不能让这些企业为此扩大产能。
另外一方面，刚才我谈到，俄乌战争造成了能源价格飞涨，全球通胀高企，欧美各国政府面临的民意，从根本上要求政治家想办法尽快结束战争。而在俄罗斯作为核大国不可能被常规武器迅速打倒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通过推迟武器交付来逼迫乌克兰部分接受俄罗斯的领土要求。
二鱼：美欧有没有担心俄罗斯使用核武？爆发核战或三战的概率大吗？
芋水堂：虽然政治家们有的时候互相威胁，但那只是一种达成政治目的之手段。战后，各主要国家在国际关系处理上，理性还是主流。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美苏长期互相核威胁的过程中，除了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并未出现过失控状态。可见，在现代国际关系体系中，危机管控机制是存在的。
3月份，在普金总统公开发出核威胁后，美国总统并未回应，依然谈笑风生，这其实说明政治家们对台面和台下的语言分得很清楚，对危机管控机制是有信心的。
二鱼：如果若干年后回过头来看，能否简单说说泽连斯基的历史地位？
芋水堂：他的出现，是苏俄解体后，乌克兰作为一个大陆文明国家，被动接受西方政Z体制的结果，在大陆国家传统的威权政治话语体系中，一个演员是不可能走上政治舞台的。但是，在苏俄的极权和大一统从顶点崩溃后，欧亚大陆深处的乌克兰被动地获得了试验海洋文明政Z制度的机会，就这样，泽连斯基因在电视剧中抨击不公而获得了民意。
现在看，泽连斯基当选后的对外政策，显然是有缺陷的，在他接手乌克兰政府后，对俄关系急剧恶化，显示他缺乏管控战略平衡的能力和经验。
在威权传统的大陆国家，人们在家长制社会中成长起来。长期的思想压制和行为管控，令人们的心智非常幼稚。当这种压制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人们的原始激情，和他们不成熟的思想一同漫天飞舞，和威权主义的强势压制相对，在思想解放的初期，个人主义往往把事情推向另一个极端——人们这些不成熟的思想，产生出幼稚的见解，而这些幼稚的见解，又会作出不成熟、不可靠的选择，这就是民粹主义，在历史上，民粹主义产生了一些后果，比如：法国大革命、俄国革命、推翻魏玛。
民粹主义的基础，是未经启蒙的大众。历史事件带来的思想解放，导致个人主义突然扩张到社会每个角落。而在社会动荡发生后，对民粹主义危害的反思，又导致对自由和言论的压制，于是，思想再次被禁锢——再次需要思想解放。在人类历史上，向文明靠拢的每一步，都不是顺利而畅快的，而是在这种类似蒸汽机的往复运动中艰难前进。
但是，正如黑格尔所言，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是一个关于历史哲学的结论。
泽连斯基是合理的，乌克兰选民选择他是合理的，他的之前的政策失误也是合理的，正如他现在坚持抗战的正确。
他带领乌克兰人民反抗占领军，不但显示了他人格的伟大，也给正义力量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存在作了最好的注脚——当然，这已经是一个触及到宗教的问题了。
二鱼：你预测 一下结局和未来走势呢？
芋水堂：首先，最想停战的是欧洲，欧盟接受乌克兰成为欧盟候选国，观察期间的一个条件就是战争必须结束。这可以理解为欧洲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乌克兰结束战争，至于怎么结束，收复土地再结束？割地求和结束？欧盟没有说，这个话他是不能说的，但意思已经在这里。
俄罗斯这边，他地大物博，若说打类似顿巴斯战役这样的常规战，他是耗得起的，毕竟只需要给部队提供日常补给、大量无控弹药。
但从他的整个国民经济来看，被西方强力制裁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因为现代经济的本质，是一个国家间分工协作的大系统，俄罗斯被制裁孤立的后果，将使其支柱产业——军事工业被打回上个世纪的水平，而且其它各个领域未来也将越来越被边缘化，目前战争才进行100多天，他的民航飞机就已经有很多飞不起来了，因为他拿不到备件，其他如坦克、导弹生产也是一样的，像T90M这种已经相当智能化的装甲车辆，已经不是单纯的电子机械工业产品，没有国际分工协作，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说，为了乌克兰的一些边境土地，如果俄罗斯将要付出国运的代价，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明智的。
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这是一场基于普金本人判断失误的有限军事行动。我个人判断，在俄军拿下乌东一些地方，勉强为领导人的错误决策背书后，俄罗斯将寻求停战。
乌克兰这边，第聂伯河左岸的乌东工业区被打得稀烂，连基辅地区的军事工业也被摧残殆尽。而最要命的是，大量妇女儿童被疏散至欧洲，这是真正的人口损失，因为这些人战后会不会回来，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在它的南方，亚速海沿岸丢失，黑海海岸线被封锁，作为大宗商品出口国，经济困难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乌克兰停战的愿望不比俄罗斯更低。
现在的问题在于，俄罗斯占领的赫尔松——梅利托波尔——扎波罗热南方一线，已经把乌克兰海岸切掉一半。这个现实，泽连斯基是无法承认的。如同当年的中国东北被日本人安一个傀儡政权，任你谁当家也不敢承认，承认了就将身败名裂，失去合法性。
至于俄国人那边，到底是想永久占领这段海岸线，还是想把亚速海沿岸战果，作为交换乌克兰承认乌东独立的筹码，目前仍需要观察。
目前我认为，各方都应该意识到了这个焦点，5月底以来，乌军南线兵力不断增厚，在赫尔松方向集中了一个约8个旅的集群，在扎波罗热方向有一个5个旅的集群。将来乌军的反攻可能集中在这个方向，目的就是在谈判前拿回这个筹码，不然真是没法谈。
所以说，跟1953年朝鲜半岛局势一样，双方最后的谈判结果，将根据乌军反攻的结果来决定。
